晨曦初露,微光仿若轻纱,披落在静谧的小院。
云汐身着鹅黄罗裙,裙袂飘飘,腰间丝带随风舞动,可爱俏皮。
“咩——”一声娇柔婉转的羊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云汐美目流转,循声望去,只见那独角羊糖宝,似一团雪球,欢蹦乱跳地映入眼帘。
糖宝浑身毛色洁白如雪,独角晶莹剔透,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伶俐劲儿,鼻尖不时俏皮地翕动。
它直冲到云汐身前,前蹄欢快地刨着泥土,脑袋亲昵地往云汐怀里乱拱。
云汐浅笑盈盈,从荷包中掏出一块饴糖,玉指捏着在糖宝眼前晃悠:
“瞧你这馋涎的小样儿,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糖宝那对大眼睛盯着饴糖,粉嫩的舌尖,迫不及待地探出,一圈又一圈地舔着嘴角。
嘴角边已隐隐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模样憨态可掬,直把云汐逗得花枝乱颤。
待见云汐还不投喂,糖宝急得围着她团团乱转,嘴里“咩咩”声叫得急切。
边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云汐的小腿,小尾巴摇个不停,煞是可爱。
云汐终究心软,将饴糖送至糖宝嘴边。糖宝忙不迭张嘴接住,咀嚼起来。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得眉飞色舞,间或惬意地晃晃脑袋,从鼻腔中发出,哼哼唧唧的满足声。
云汐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糖宝的脊背:“你这贪吃的小家伙,慢些吃,莫要噎着了。”
院角海棠花开正艳,云汐心有所动,莲步轻移,欲折花枝。
糖宝却似心有灵犀,抢先奔至树下,四蹄攒动,奋力一跃,一口咬住花枝,使出浑身解数,扯向云汐。
一时间,花瓣簌簌而落,缤纷如雨,洒落在二者身上。
云汐蛾眉轻蹙,伸出青葱玉指,轻点糖宝独角:
“你这顽皮捣蛋的小东西,把这繁花美景,都搅乱啦!”
然那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宠溺。
她抱起糖宝,口中轻哼着悠悠小曲:
月隐荒丘霭漫,风吟古堡苔幽。魔纹灯影晃悠悠,襁褓云汐安否?
睡罢莫惊尘乱,梦中当忘烦愁。娘亲护你在心头,待醒清风依旧。
云汐想起,幼时在魔界,母亲常唱此曲,伴她酣然入梦,彼时温馨,历历在目。
此刻,她盼着怀中糖宝,也能在这曲声中安睡,果不其然,小家伙听得入神,不多时便眼皮耷拉,沉沉睡去。
云汐歌声未歇,也觉困倦,正恍惚间,她忽觉一股寒意袭来,瞬间睡意全无。
云汐娇躯一震,下意识抱紧糖宝,美目圆睁,警惕环顾四周。
只见院中光线似乎被黑暗吞噬,瞬间黯淡无光,阴影处似有鬼魅隐伏,仿佛千目攒动,暗中窥视。
一股腐臭之气扑面而来,恰似沼泽泥潭中泛起的污浊,熏人欲呕。
再看院中物件,竟无风自动,桌椅轻晃,杯盏微颤,发出细碎“簌簌”声响。
云汐抱紧糖宝,小心翼翼地,退至院子一角。
她粉颊生寒,杏目圆睁,贝齿紧咬下唇,抑制着内心的恐惧,泪水潸然而下。
“凌虚哥哥!”她娇声呼喊,声线带着三分颤栗、七分焦急,满心期许着凌虚,即刻现身相救。
院子一隅的黑暗,缓缓聚拢、扭曲,须臾间,一团邪祟至极的暗影霍然现身。
那暗影脸部笼罩在迷雾中,朦朦胧胧,仅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偶尔闪现。
他形态缥缈无定,时而舒展拔高,时而蜷缩一团,周身幽绿色的微光,闪烁跳跃。
他身着一袭破旧黑袍,袍上暗纹纵横交错,时而闪烁流动,恰似真言符咒;
时而扭曲变幻,化作一张张痛苦狰狞的人脸。
黑袍下摆参差不齐,拖在地上,随着它的移动,如同一滩诡异的黑水。
所经之处,寒意四溢,周遭物件,似也被这邪祟沾染,微微颤动。
云汐柳眉一蹙,直勾勾地望向眼前的魔族。
她记起,这个魔族之前见过,正是隐匿在沼泽深处、灵枯血洞中的血瞳幽影!
那洞中鬼气弥漫,幽影幢幢,凌虚哥哥为救苏慕白,决然深入险地。
在那血光隐隐、阴气逼人的绝境下,与这邪祟的血瞳幽影立下契约。只为换回苏慕白五十年的寿元。
云汐粉面含霜,满是疑虑:“这邪物无端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莫不是当日契约暗藏猫腻,如今横生枝节?”
血瞳幽影身形鬼魅,飘忽不定,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以一种刁钻古怪的角度,比划着诡异至极的手势。
他在云汐面前踱步,幽绿的微光,在它周身闪烁明灭,如同鬼火跳跃。
他的脑袋时不时歪向一侧,眼中血光闪烁。
突然,他身形在云汐面前戛然而止,生硬地弯腰行礼。
开口之际,那声音沙哑暗沉,发出“嘎吱嘎吱”的嘶吼:
“云汐公主,今日可算踏破铁鞋,终寻到你了。
真是深藏不露啊,那日初见,我竟全然没能识破你的身份。
想必,你身上定是藏有什么法宝,或是被施放了魔法,才能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云汐抱紧糖宝,娇躯微颤,却强自镇定,娇叱道:
“你找我做什么?还不快些离开这里,凌虚哥哥很快就来了,你吓唬我和糖宝,他定不会轻饶了你!”
血瞳幽影仰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笑得剧烈咳嗽起来,弯下腰,呕出一股股黑烟。
“云汐公主,你还真是可爱啊,难怪,渡溟魔帝生前那般宠溺你,将你养在温室中,不曾见过魔界中的黑暗!”
云汐娇躯剧震,花容失色,声线带着几分颤抖、几分狐疑:
“生前?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说渡溟哥哥……已经死了?血瞳幽影,你休得信口雌黄,妄图诓我!”
血瞳幽影周身幽光闪烁,死死盯着云汐:
“哼,我有没有骗你,你心底一清二楚。想他往日里,对你百般宠溺,关怀备至。
可如今,你已有多久未曾见到他了?你且好生思量!”
云汐拼命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不,你定然是在胡言乱语,我绝不相信!”
可话虽如此,那汹涌的情绪,终究冲破了防线,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瞬间打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