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医护人员俱都缄默不敢言,阮墨雪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下。
她目光落到霍占极那张俊美至极的侧颜上,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贪婪且放肆的注视他。
“占哥,生这么大气,我欺负你的小娇妻,维护上了?”霍廷此言一出,边上没作声的阮墨雪微不可见蹙起了眉。
楚暮捡起地上的盲杖,她胡乱擦了把额头的汗,便安静坐在那里。
她跟霍占极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霍占极手掌下压,将霍廷半张脸硬磕向地面,“你最近挺横是不?家里一堆烂摊子不用收拾了?”
闻言,霍廷似被戳中要害,他铺满鲜血的嘴唇,因瞬间升腾的怒火而不受控地轻颤,“霍占极,作恶太多,迟早会遭报应!你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一辈子?”
霍占极清冷的眸子含着笑,“这是给我定罪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
霍印大步流星走来时,就见自己的亲哥,以极为狼狈的伏地姿势,被霍占极摁在冰冷的地板上。
霍印脚步停顿一秒,便就阔步上前,“哥,快去看看妈。”
霍廷听到这话,面色一沉,一颗心如坠冰窟。
情况特殊,这次,霍占极倒没过多为难,他堪堪松了手,嘲弄的腔调,“蠢货。”
霍廷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霍家的门面与形象,他今日算是丢尽了。
阮墨雪跟上男人奔走的步伐,霍廷脚步急切,不慎撞开弟弟,令霍印侧身退了一步。
霍占极起身后,视线迎过去,霍印冲他点了下头,“占哥。”
霍占极轻扬下巴,算作招呼。
霍家这几位堂兄弟,关系微妙复杂,霍印黑曜的眸,不经意扫过长椅上的女人。
楚暮侧着耳朵,也正听着这方动静。
她脸蛋姣好,五官小巧精致,眉眼各处俱是秀色不俗。
论样貌,确实没挑。
可霍占极见过的美女,没有成千,也有大百,若单凭容貌便想困住他,魏舒屿早都如愿,哪里能轮到这个女人。
这段婚姻是假的,逢场作戏,霍印知道。
—
从庞拓手里拿到中药后,楚暮是跟着霍占极离开医院的。
男人驾了辆科尼赛克,降下车窗点烟,顺势便将左臂搭在窗棂上。
楚暮鼻翼内,很快闯入一抹烟味,又被清风席卷开。
跑车行驶一段路,就被堵在途中,步行街正是最拥堵的时段,霍占极指间夹烟,手伸出去掸掉烟蒂。
那样一张冷峻绝美的脸,到哪都很招摇,引得过往女子频频侧目,“快看,美男。”
“哇——好帅!”
霍占极一记厉眼,几名女子表情微变,赶紧相互推搡着离开。
楚暮别过耳发,全程没说话。
美男她见过不少,季明佑便是其中之一,纵使二人订婚之后,她却依旧对他那张脸感冒不起来。
直到季家在白水市举办的一场慈善晚宴,楚暮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她才知,原来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
有些人,于茫茫人海相遇,匆匆一瞥,便惊艳余生。
科尼赛克亦步亦趋挨过几个红绿灯,待人流量疏散后,霍占极一口烟深抿至根部,长指飞弹出烟头,一轰油门疾驰而去。
楚暮知道这必然是回老宅,二夫人那方情况不妙,接下来的霍家,只怕要忙乱一阵。
只是,楚暮并不在意别人的恩怨纠葛,现今她自己都焦头烂额,一想到季明佑那不是个东西的东西,楚暮就恨得牙痒痒。
进厢房之前,吴嫂带走了楚暮手里的药方,她得去附近药馆照单抓药,即后才拿回来熬煎。
霍占极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楚暮坐在铺有软垫的实木沙发上,她面颜微垂,一再斟酌,到底要如何才能向霍占极开口。
男人出来时,身着薄款黑色睡袍,他踩着拖鞋一面朝楚暮走去,一面懒散散系着腰间的缚带。
楚暮抬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沐浴后的清香漫过她鼻翼。
霍占极在楚暮身旁坐下,他弯腰拿起桌上的烟盒,敲出一根衔到唇上,男人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点燃,只是突然侧过锐利的鹰眸,直勾勾睨视她。
楚暮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强烈,恣意,肆无忌惮。
许是本就心虚,她莫名紧张。
“有事要问我?”霍占极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楚暮见他话头到这,索性鼓足勇气,道:“不知道程胜现在怎么样了,还会像之前一样,很快就被放出来吗?”
霍占极拔下烟头,指间轻转,“这么关心他?他追你赶的游戏,你还玩出感情了?”
楚暮差点没忍住拿嘴呸他,“我只是怕程胜又出来作妖。”
“是么?”霍占极唇边溢出轻笑,这理由,他显然是不信的。
与此同时,男人放在茶几的电话,忽地蹿出一条微信。
先前有楚暮在场,某些事,庞拓不好明着汇报,这会儿他便编辑了段文字,把楚暮在车上打电话的事,以及她这边的交谈内容,完整复述一遍。
连庞拓都能猜到,电话那端的人是季明佑,霍占极又岂会不知?
男人扫完短消息,将手机息屏,重新丢回桌案。
难怪,她突然要问他有关程胜的动向,看来,季明佑多半是以债务作为威胁,要这女人,把程胜捞出来。
霍占极背椎慵懒往后一靠,手上的香烟仍是漫不经心把玩,他薄唇染笑,潭底浸入一抹饶有兴致。
他倒真想看看,她究竟是选择忽悠他放掉程胜,还是……同他借钱还债?
楚暮本还想接着往下说,她手里紧握盲杖,最终还是心不甘。
程胜给的那些刁难羞辱,无论是季明佑授意,还是藏着程胜个人的私心,所有伤害都是事实存在的。
楚暮实在做不到,就这么大度豁达的眼睁睁看他继续逍遥法外。
既然救程胜这条路,在楚暮心里死都行不通,她只能选择另一条。
“那个,霍占极……”
犹豫不决的停了一停,楚暮微咬菱唇,双手都快把盲杖盘熟了,她这才像是豁出去一般,硬着头皮问道:“你平时,有做慈善的癖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