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庭院中,竹影婆娑,花香四溢。远处湖面波光粼粼,偶有白鹭掠过,带起一阵轻微的水声。谢府的游宴正在热闹进行,宾客们三三两两围坐,谈笑声与琴音交织,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庭院中央,谢斯南刚刚结束一曲《高山流水》。琴音余韵未散,仿佛山间的清泉依然在缓缓流淌。宾客们沉浸其中,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口赞叹。
“谢小姐的琴音果然高妙,清远悠扬,仿佛置身山水之间。”一位身着青衫的士子捋须感慨,目光中满是钦佩,似乎还未从琴音的意境中回过神来。
“是啊,听此琴音,仿佛高山巍峨,溪流环绕。谢家果然教养出了一位才情出众的佳人。”另一位宾客附和道,语气中流露出由衷的感叹。
谢斯南缓缓起身,微微欠身行礼,语气温婉而谦逊:“献丑了。”
她的声音如琴音般清雅,既不显得过分谦虚,也没有流露出骄矜之意。她的目光在庭院中的宾客间扫过,随后从容地坐回案前,双手轻轻放在膝上,姿态端雅,静静地等待下一位献艺者。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打破了庭院的静谧:“刚刚谢小姐的《高山流水》实在令人心折,萧锋虽年少,却也想试上一试。不敢说能与谢小姐媲美,但也请诸位不吝赐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庞尚带着些许稚嫩,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自信与锐意。他身着玄色长袍,腰间系着镶玉的革带,衣袍随着步伐微微摆动,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轻快与朝气。
萧锋站定后,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手指不自觉地在袖下敲击着节奏,仿佛琴弦已然在他的心中拨动。他的目光扫过庭院中的宾客,神情轻松而坦率。
他的话音落下,庭院中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声,带着些许好奇与兴趣。一位年长的士子捋须点头,语带赞许:“萧公子的琴艺虽年轻,却已颇有名声。今日能得一听,真是我等的幸事。”
另一位身着儒衫的士子也开口道:“萧公子琴音素来清灵洒脱,少年意气尤为动人。今日若能听闻,必是此宴雅事。”
萧锋听闻,神色间露出些许得意,但并无骄矜之意。他转身走向琴案,步履虽未完全稳健,却带着少年人的自信与笃定。他在琴案前坐下,双手轻轻抚过琴弦,似在与琴对话,又似在调整自己的心绪。
“萧公子大概会弹《阳春》吧?”一位年轻的士子低声与同伴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揣测。
“正是,《阳春》曲调明快轻灵,最能展现少年人的洒脱意趣。他虽年少,但琴艺已然不凡。”同伴低声回应,目光中流露出期待。
萧锋似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论,抬眸扫过众人,神情显得更加笃定。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片刻后,琴音便如清泉般流泻而出。那正是《阳春》,一首源于战国时期的古琴曲(见《吕氏春秋·本味篇》)。琴音清亮明快,仿佛春风拂过江南的翠柳,又似晨曦洒落湖面,波光粼粼。
琴音时而如细雨润物,时而如江河奔流,展现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庭院中的气氛随着琴音而变,原本安静的竹影似乎也随着音符轻轻摇曳,连不远处的湖面都泛起了细细的涟漪。
谢斯南坐在案前,目光落在琴案上的萧锋身上,神色间多了些探究。她的双手轻轻交叠在膝上,姿态端雅,静静地听着琴音。幼宁站在她身后,悄悄观察着萧锋的神情,心中暗暗感叹:“殿下的琴音虽不及小姐那般深远,却自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张力,仿佛春日的江河,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琴音渐渐停歇,最后的尾音如雨滴落入深潭,溅起圈圈涟漪,久久回荡在庭院中。萧锋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些许试探与少年人的骄傲,落在谢斯南的身上。他语气中透着询问:“谢小姐的《高山流水》意境高远,令人神往。不知小姐可曾有过知音?”
谢斯南闻言,略作沉吟,随后淡然回应。她的声音如同琴音般清雅:“琴自知音足矣。”
她的语气平静而从容,话语间含蓄优雅,既不显得疏远,也没有流露过多的亲近。她的目光如同湖水般澄澈,却又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深意。
萧锋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敬意。他说道:“谢小姐果然聪慧,言辞间自有风骨。”
庭院中的宾客们也纷纷开口称赞:“萧公子的琴音果然非凡,与谢小姐的琴艺相映成趣,真是今日游宴的一大幸事。”
“是啊,萧公子的琴音清灵洒脱,与谢小姐的清远悠扬虽风格迥异,却各有妙处,真是难得一见。”
谢斯南微微颔首,唇边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在萧锋与众人之间扫过,随后从容地坐回案前,双手轻轻放在膝上,姿态优雅而静谧。
庭院中,清风徐来,竹影婆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湖面的波纹在微风中荡漾,偶有几只白鹭掠过水面,留下一阵涟漪。谢府的游宴已然进入高潮,宾客们的谈笑声渐渐低了下来,目光齐聚在庭院中央的书案前。
就在众人沉浸于琴音的余韵时,一道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谢小姐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萧公子的琴音亦自有风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青年缓步走来。他身着深蓝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嵌玉革带,衣袍上绣着隐约可见的山水纹饰,显得低调而不失贵气。他的发髻高高束起,簪着一支素银簪,眉宇间透着沉稳与从容。步履间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是萧衍公子。”有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萧衍走到庭院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谢斯南与萧锋,随后缓缓开口:“谢小姐的琴音清远悠扬,似有高山流水之意。萧公子的琴艺则多了几分少年意气,令人耳目一新。”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健,话语中既有对谢斯南的赞美,又对萧锋有所肯定,显得不卑不亢。
谢斯南微微低头,语气从容:“公子谬赞了,斯南不过略通琴艺,怎敢当此夸奖。”
她的态度依然谦逊有礼,既不显得疏远,也未流露出过多的亲近。
萧锋见状,笑着说道:“谢小姐何必过谦?若非琴艺高妙,又怎能令在座诸位折服?”
幼宁站在一旁,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打量,心中暗暗感叹:这两位公子的言辞看似平和,实则暗藏锋芒,似乎都在试探小姐的态度。
萧衍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庭院中央的书案上。他缓缓开口,语调平稳却不失威仪:“谢小姐琴艺卓绝,令人心折。想必对诗书亦有独到见解。不知小姐以为,书法之道与文学之美,何者更为重要?”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如同击石之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众人闻言,纷纷侧耳倾听,连不远处低声交谈的几位士子也停下了话语,目光投向谢斯南。
谢斯南坐在一旁,神色从容,眼神微微一转,似是在思索。片刻后,她抬眸看向萧衍,语气清雅而坚定:“书法贵在笔随心动,心意通达;文学则在情景交融,意境悠远。二者皆为心灵之表达,实难分高下。”
她的声音如潺潺溪流,虽不高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庭院中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几声低低的赞叹。
“谢小姐果然见解深刻。”萧衍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抹欣赏,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既如此,不若以书法为题,即兴赐教?”
谢斯南闻言,微微一笑,起身行礼:“公子有命,斯南不敢推辞,但请公子先来?”
萧衍也不推辞:“在下从命。”
萧衍走到书案前,取过毛笔,轻轻蘸墨。他的动作沉稳而有章法,提笔落墨时,写下“山高水长”四字。只见字迹遒劲有力,笔锋间透着厚重与深沉,仿佛山岳巍峨,江水绵延。每一笔都如刀刻般分明,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墨迹初落时,浓淡相宜,转折间隐隐透出一种大气磅礴的韵律。
庭院中的宾客纷纷点头赞叹,低声议论。
“萧衍公子的字果然不凡,笔力雄浑,气势如虹。”一位年长士子捋须感慨,目光中满是钦佩。
“是啊,这‘山高水长’四字,既有山岳之厚重,又有江河之绵延,正是萧衍公子性情的写照。”另一位士子附和道。
“这字不仅有气势,更透出一股沉稳内敛的风骨,实在难得。”一旁的年轻士子忍不住低声说道。
萧衍写完后,将毛笔放回笔架,抬眸看向谢斯南。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期待:“谢小姐,请。”
谢斯南从容起身,微微欠身行礼,随后走到书案前。她的动作轻缓优雅,仿佛每一步都经过细致的考量,又不失自然。她接过毛笔,稍作思索后提笔写下“风轻云淡”。
她的字迹清丽隽永,笔势间自有一股闲适与飘逸,仿佛江南烟雨般柔美,又如浮云般悠然。笔锋轻转间,墨迹如流水般自然流淌,每一笔都带着一种灵动的韵律,似信手拈来,却意境悠远。
“谢小姐的字如春风拂面,清雅脱俗。”一位年轻士子忍不住低声感慨,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艳。
“是啊,这‘风轻云淡’四字,正如谢小姐的气质,清雅而不失风骨。”另一位士子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赞美。
“这字如江南的烟雨,柔中带韧,意境悠远,实在令人叹服。”一位年长的宾客微微摇头,似乎沉浸在字迹带来的意境之中。
谢斯南写完后,将毛笔放回笔架,微微退后一步,神色从容如常。她的目光平静,既无得意,也无紧张,仿佛这只是一次平常的抒怀。
忽然,一旁的看了许久的萧锋笑着开口:“两位的字各有千秋,锋也忍不住想试上一试。”他的话语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洒脱与意气,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萧锋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他的动作略显随性,少了几分萧衍公子的沉稳,却多了一种少年人的轻快与洒脱。他稍作思索后,提笔写下“松风涧月”。
他的字迹清秀流畅,虽不及萧衍公子的遒劲,也不如谢斯南的清丽,却胜在灵动自然,仿佛山涧中的清风,月夜下的流水。笔锋的转折间透着一股灵动与生机,仿佛字迹本身便是活的。
“萧锋公子的字虽稍显稚嫩,却多了一种灵气,颇有少年意趣。”一位宾客点头称赞。
“是啊,这‘松风涧月’四字,虽不及萧衍公子的厚重,也不如谢小姐的清雅,却透着一种少年人的洒脱与自由,令人耳目一新。”另一位宾客笑道。
“这字虽稍显稚嫩,但却难得有一股灵气,正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写照。”一位年长的士子捋须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
三幅字并列摆放,众人纷纷围观。有人称赞萧衍的字如山岳般厚重,也有人倾心于谢斯南的字如流水般清雅,而萧锋的字则因其洒脱灵动,赢得不少年轻人的喜爱。
幼宁站在一旁,悄悄观察谢斯南的神情,发现她对萧锋的字露出些许赞许,而对萧衍的字则多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
萧衍的目光在三幅字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谢斯南,语气平静而探究:“谢小姐以为,这三幅字中,哪一幅更胜一筹?”
谢斯南微微一笑,语气清雅而含蓄:“书法之道,本无高下之分,唯在心意通达。萧衍公子的字如山岳,厚重而深沉;萧锋公子的字如涧风,灵动而自然;至于斯南的字,不过随心而书,不足挂齿。”
她的话虽谦逊,却不失风骨,既未妄自菲薄,也未刻意谦让。她的目光在萧衍与萧锋之间轻轻扫过,神色淡然,仿佛对这场较量并未放在心上。
萧衍微微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谢小姐果然见解独到,萧某受教了。”
萧锋闻言,嘴角微扬,带着少年人的得意。他目光一转,落在萧衍公子身上,笑道:“兄长的字虽厚重,却未免太过沉稳,少了几分活力。”
萧衍淡然一笑,语气平和:“活力与沉稳,各有千秋。锋儿的字虽灵动,却尚需磨砺。”
两兄弟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虽言语平和,却隐隐透着暗流。庭院中的气氛因这无声的较量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