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姐姐以后还可以来见见我吗?”
沉闷的语气里,掺杂着颤颤巍巍的失落,那是【太宰治】本人所鼓起的,最后的倔强与勇气。
“……”
对上【太宰治】期待目光的,只有七海千夏长长久久的沉默,小小的女童,带着大大的笑容,无声的回应着他。
“好的,我知道了。”
“呐,姐姐,我闭上眼睛,你要好好藏起来啊!”
【太宰治】这么大一个成年人,此时此刻乖觉的像个孩童,他从怀中取出的那本从不离身的书籍,一股脑的塞给有些惊鄂的七海千夏,然后他对着她,展开了犹如初见时的甜蜜笑容。
他明明是在笑,可是在织田作之助看来,那就是在哭,被这副神情所骗过的,终究只有那个孩童模样的鬼灵。
织田作之助已经为自己的好友,插手了一次,他连自己的情况都没有搞清楚,本身都还在状况外。
但是他也知道,当人类做出自己最后决定的同时,那也是没有人能改变的,正如生前的自己所做下的最终决定一般,神色莫名的他,站在【太宰治】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有形无影的手,又一次穿过好友的身体。
夜色深沉,烟花在空中绽放,似有若无的碎光,逐渐消逝在一人一鬼的面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犹如一场璀璨夺目的梦境,梦醒就再也无法相见。
“砰砰砰”
又一轮盛景一般的烟花,在夜空之中徐徐展开,远方的人声鼎沸,显得此地更为冷静。
【太宰治】又一次感受到了某种未知的远去,他知道,那个自认为自己是姐姐的七海千夏,就像突然出现一般,又突然的离开了。
有了这个意识的他,仿佛脱力一般,倚靠在了墓碑的碑石之上,就那么顺势坐下的他本是仰头看着天,最后却是选择了以手捂脸。
“太宰。”织田作之助在呼唤他的名字,淡定的语气之中,透露着常人不可察觉的担忧,那双蓝得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情绪不对的【太宰治】。
“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动画里摘抄)”
“织田作,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我而去,不管是你,还是这位已经离我而去的幽灵小姐。”
沙色风衣的男人,以手捂面,疏漏的指间下是一只纯黑色的眼眸,其中什么都没有,那是一片过于冷淡的虚无,偏偏他的嘴角上扬到了一种疯狂的弧度,他好似只是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般。
然而,听到这些的织田作之助,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移开了自己一直盯着【太宰治】的眼睛,他是愧疚的,对【太宰治】这个年轻的挚友,他是感到愧疚的,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劝慰了。
“哈哈哈,织田作,吓到了吧!我没事的。”
所有的疯狂,最后还是归寂于那片虚无之中。
倚靠在碑石上的【太宰治】突然跳了起来,他张开双臂,像是在舞台上做作的表演人员一般,他朗声笑着,演绎着他所谓的无事一身轻。
‘世界过于荒诞无稽,简直就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织田作之助听见了,【太宰治】最后的话,那几不可闻的抱怨呢喃,在七海千夏消失的现在,他的手又一次穿过了【太宰治】的肩膀,一向冷静的他,知道好友现在的情绪真的是不太对,所以他开口了。
“太宰,没有谁能陪伴到谁永远,离别是人生旅途中,不变的转折点,我很抱歉我丢下了你。”
“至于那位你所说的幽灵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但是她有在好好的跟你告别。用她所说的捉迷藏,以及‘我’这份迟来的离别礼物。”
“太宰,我还在你的面前。”
织田作之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可是话语之中的劝诫之意,又显得如此的明明白白。
本来前段还在相安无事,直到织田作之助的总结,【太宰治】像是被发条的机器人一般,直愣愣的看向织田作之助。
对啊!这是织田作,织田作之助,他心心念念的挚友,黑与白于他都无所谓的朋友,幽灵小姐,姐姐所留给他的礼物。
“织田作”【太宰治】对着织田作之助伸手,不像织田作之助触碰他时的,一触而空,【太宰治】结结实实的,触碰到织田作之助的肩膀。
这是真实的,荒诞的世界之中,独一无二的锚点,也是七海千夏存在过的证明。
——
光芒大作的书,送回了太宰治心心念念的珍宝,对于这板上钉钉的事实,仍然心有余悸的太宰治,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
“姐姐,欢迎回家!”
那是惊喜莫名的语气,红色围巾,黑色风衣,绷带缠眼,那是此世的至暗首领,他笑得甜蜜非常,犹如热恋之中的年轻少年。
想要将七海千夏拥入怀中的太宰治,终究是没能实现自己的想法,他被早有预备的小少女一把抱起,甚至还掂了掂,像是在抱小孩举高高一样的行为。
“瘦了?”
七海千夏的笑容凝固了,粉色眼瞳之中的欣喜也退却了。
“阿治不乖,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主要是她感受到风衣下的瘦弱身体,还有这个不值一提的体重,太轻了,小小的女孩,透明的身体都要被气得凝结了,她大声的指责着不听话的弟弟。
被七海千夏抱起掂量重量的太宰治,他的笑容也隐没了,俊秀的脸上是难能可见的心虚,从来都是一堆花言巧语的他,现在就像是突然没长嘴了一样,怎么都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这一人一鬼,犹如在双方仅存的世界里一样,完完全全把周围忽视了个彻底,也还好,横滨的五角大楼顶层,安全性是值得保证的,而唯一的观众,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