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本可以一直那么天真的,可是世事无常,命运无轨,幼稚的孩子总是会被时间催促着长大的,哪怕你们并不情愿。
有着美满家庭,父母关爱的幸福小孩。一夕之间,变成了父母逝去,孤身一人的遗孤。
突然失去双亲的江户川乱步,不能理解,什么叫做突发意外,请节哀,他不懂,也不想明白。
带来消息的男人,看着年少失祜的小少年,明明很是伤心欲绝,然而面容苍白,唇色暗淡的他,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江户川乱步明明知道这一听就是假话的事情,是已经发生成定论的事实,可是,已经知道死亡为何物的他,不再像几年前一样,对小灰兔子的死亡没有概念。
面目怔愣的江户川乱步,在为他带来父母逝去消息的成年人面前,毫无知觉,毫无感触,直到那个大人对于孩子的愧疚毫无帮助,久久无言之后,他直接离开了。
在那个人走后,他才恍然。
天黑了,爸爸妈妈还不回家吗?
对,爸爸妈妈好像死掉了,死掉是什么呢?
是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是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是再也不会和爸爸玩游戏时,敲着自己脑袋笑骂一句“小笨蛋,又输了!”的话。
林林总总,那些熟悉的记忆,在生来过目不忘的江户川乱步脑海里翻滚,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应该伤心难过的。
呜咽的鸣泣,从漆黑的宅院里传来,静默的黑夜里,如泣如诉的声音袅袅不绝。
你感觉有些奇怪,江户川乱步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你了,这几年你和他相处时,不说时时黏糊在一起,也会天天见一面。
可是,这一次,江户川乱步已经两天没来烦你了。
两天的时间其实并不久,可是放在江户川乱步身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心下不安的你,难得的主动下山,去了江户川宅,你想看看江户川乱步,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你就看一眼就好了。
然后,你就收获了一只神色萎靡,面容苍白,衣服脏污得不行了的江户川乱步。
他那双好看的绿色眼睛,红肿得连一条缝都挤不出来了,看见你的一瞬间,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嘶哑的喉咙只能发出赫赫的鸣音,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你不想看见他这副颓然的模样,但是你什么都帮不了他。
“别哭。”你匮乏的词汇,只能干巴巴的挤出这么一个词语。
江户川乱步听见了你的安慰,他摇摇头,扑到你怀里后,涩然得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哭泣声,又开始了。
这一次,不太明白常识的你,从来都觉得他有些吵,有些烦的你,没有觉得他吵闹。
“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
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像是看不懂气氛一样,想问他一个原因。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其中的凄切痛楚,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面对着山女,他如释重负,虽然还是哭哭啼啼的,却还是抽噎着诉说着他这副模样的原因。
“小花,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他们,他们死掉了,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气质温婉的江户川夫人,那个笑容璀璨的明媚女性。
诙谐幽默的江户川先生,那个总是喜欢循循善诱自己跟乱步回家的男人。
你尽量的在回忆江户川乱步的父母,但是这几年你只是跟乱步有着深厚的交往,而江户川乱步的爸爸妈妈,似乎也知道你不愿意跟他们牵扯更多。
所以,你对他们的印象确实寥寥无几。
但是乱步很伤心,你不能对他说出你对他爸爸妈妈的想法,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然后,你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安慰江户川乱步,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不是安慰算插刀的话:“我也没有。”
所以,我们都一样,别哭了好不好?
果不其然,理解你意思的江户川乱步,他哭的更凶了。
那泪水犹如关不上的水龙头一般,滴滴答答个没完,或汹涌如海,又似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的从那看不见眼睛的眼缝里流出来。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嘶哑的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让江户川乱步停下来的,不是你干巴巴毫无情感的劝慰,而是他哭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久为进食的虚弱。
他当着你的面,就那么直接的晕了过去。
对这些没有概念的你,只是把晕倒的江户川乱步放在床上,泪渍沾染的脏污衣物你帮他换下了,然后去请了居住在小村庄的角落的医生。
请来的医生告诉你他没有什么事,只是需要醒过来的时候,吃点东西,喝点水就好。
你送走医生后,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将几天未有人打扫的房子,重新变得光鲜亮丽。
等江户川乱步从昏睡之中醒来,他感受到身下柔软的沙发,身上温暖的被子,还有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萦绕着热气的厨余气息,让他恍惚的以为母亲还在家里,他好像只是午休的时候,偷懒的在沙发睡着了。
可是,能无意识对比身形高度,以及背影的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小花,不是妈妈。
不愿面对现实的江户川乱步,抬着虚弱无力的手,往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他一把蒙住了头。
这闹出来的动静让在厨房忙碌的你,为之侧目,你发现他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