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后, 年轻优雅的大小姐,哪怕身着礼教束缚的华美长裙,也依旧锋利得触目惊心。
她其实并不需要果戈里所回答的那个答案,所以她无所畏惧的走上前来。
索菲亚来到了果戈里的面前,来到了自己那个现下形象如同变态杀人狂魔的未婚夫面前,她伸出手,去触碰果戈里背在身后不曾拿出来一次的手。
白皙纤细的指节,搭上比自身还要大一号的指骨之上,她理智得不能再理智了,所以索菲亚得以,将果戈里藏于身后的利器拿了出来。
在下一刻,那把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利刃流,就对上了果戈里那还带着狂热情绪的面颊之上,时间在这一刻静默,风似乎也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本该娇软柔弱的美丽大小姐,拿着血腥又可怖的利刃,对准了满是疯狂的暴徒,她在这一刻,冷硬得有些可怕。
缓缓流动的暗色血液,掩盖着那只本该耀眼的金色眼眸,他只剩下一只视力完好的眼睛,却依旧固执的想要看清索菲亚的脸。
果戈里意有所指的夸耀道:\"嗯哼!索菲亚真是聪明。”
完全不反驳,索菲亚的猜测。
这意味着,索菲亚所言为真实。
虽然,很喜欢很喜欢索菲亚,可是小鸟飞上天空,却被地上的玫瑰束缚,无形的囚笼,无声的禁锢。
家族已经泯灭,那么另一重,被家族戴上的枷锁,也理应终结。
所以,屠杀了血亲的果戈里,下一步的目标,恰好就是索菲亚。
他满心的欢欣,更是在提前预演索菲亚死去的剧目,总觉得,只要杀掉索菲亚的话,他可以更加更加的对那无形的自由,触手可及。
身受重伤,没有武器,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果戈里对着索菲亚感叹道:“嗯哼?不过因为太喜欢索菲亚了,所以索菲亚拒绝了我也不要紧,谁叫我啊,最喜欢索菲娅了。”
金色眼眸之中的晦暗,悄然无声的滋生而出,啊,被发现了,被坚定的拒绝了,他的目的没办法实现了,谁叫索菲亚太聪明了呢!
停留在我的身边,你是不自由的?
那么我吧?我在你的身边是自由吗?
索菲亚的这般想法并没有脱口而出,她依旧捏着那柄杀人凶器。
然后她对着,看似毫无防范意识的果戈里说道:“你的自由远高于你的喜欢,廉价又可笑,终有一日,不是你为了自由而杀了我,而就是仅仅只是因为厌烦而放弃我,在那之前,我宁愿从未与你相遇。”
“所以,我不会跟你离开,从此我们的婚约解除了,最后,果戈里,你自由了。”
啊,再见,这是离别的喧嚣。
对于大小姐而言的,哪怕只是告别,也依旧是保持表面上的优雅从容。
掷地有声的大小姐,在离别之时依旧保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满心的苦涩,不曾表露过分毫。
甚至,在这一刻,她依旧要表露出足够强硬的姿态。
懦弱怯乏,从来不会属于索菲亚。
“哗啦!”
那是被索菲亚直接扔掉的刀具。
满目疑惑的果戈里,看着被索菲亚放弃的防身工具,他不明白,为什么索菲亚会这么做,可是他似乎也没办法杀掉索菲亚了。
不是不能,而是突然就感觉有些乏味了,不想了,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这一次~,那么下次见。”
没办法完成的目标,那就尝试推导到下一次吧,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
然后,挂着恶劣笑容的狂徒,只是说出了自己的道别:“最后,索菲亚,再见啦!”
不再是索尼娅了,而是索菲亚。
那口口声声的甜蜜称呼,已经变作了更有距离感的真名。
看似满脸欢喜的银发少年,得到了那位大小姐的承诺,钻入了无形无质的空间之中,再也没有身影,两者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分开了。
在受伤的癫狂之人离去之后,索菲亚才感受到那有些迟来的情绪,漂亮的绿色眼眸多了一层薄弱的灰暗,如同宝石般耀眼的眼睛,染上了凡世的尘埃。
纯粹的金发,本该耀眼而璀璨,在这一刻,也显得黯淡无光。
华贵的礼裙层层叠叠,最上层却犹如瑕疵一般的,多了点点滴滴的血污,索菲亚有些迟缓的蹲身,捡起了那柄并未被其主人带走的染血利器。
看着这一代表死亡的生命终结之刃,各种恍然,迷茫,悲悯,爱意的情绪汹涌而出,在这难以言明的感情倾泄之下,让索菲亚不由得想落下泪来。
然而,悲哀的大小姐却发现自己的那份心情,居然还是担忧果戈里身体上的伤势,而占据了上风。
反正没有人能见证这一刻,为什么不松懈一点呢?
不,最想这一幕让看见的那个人,早就离开,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惺忪的水光,蕴藏在灰绿的破败宝石眸中,最终,还是没能沿着眼角滑落,高傲的大小姐倔强的抬起头,断绝了眼泪的成型。
而后,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从自己斗篷里钻出来的果戈里,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那颗本该欢欣雀跃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些难受。
本来应该因为自由而解放的果戈里,突然就无法明白自己脑子里面的想法了。
最后,他只是挠了挠,自己那颗乱七八糟的白色脑袋,有些奇怪的呢喃道:“欸,好像暂时成不了自由的小鸟了,那么,就勉为其难的做个惹人欢愉的小丑吧!首先,要笑呢!”
伸出双手,手动拉扯起自己嘴角的果戈里,听见了从自己口中,所发出的过于刺耳的笑声:“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捂脸狂笑的银发少年,听上去快要哭出来了呢。
癫狂与疯魔,不像自由的小鸟。
同样,也不像愚弄世人的小丑。
那并非是什么惹人共鸣的笑意,更像是某种悲伤到极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最后只能笑出来的痛苦。
嘛,谁会知道呢?谁会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