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一直就知道,这里是我娘含冤自杀的地方,是困了我十三年的牢笼啊!”断俗大声说出憋在心中已久的话,顿时戒律堂中一片寂静,没人在小声议论了,只是看着断俗,这个以往默不作声的尼姑,连断逸她们也呆住了,在这个出尘庵,净空师父就是她们的天,谁也不敢忤逆她,而现在,对她当众不敬的却是一直受人欺负的断俗。
“啪!”断俗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掌,她没有准备地掼在了地上,嘴角沁出一丝红。
众人更是吃惊,一向温稳自重的师傅竟然,竟然亲自动了手,一时的时间停滞,断逸断恶相视一笑。断俗撑起身子,随手揩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手上的红,突然诡异地一笑,道:“好好!打得好,只有这样打,才能体现出尘庵的冷酷和无情,师父,还是你厉害,师姐们折磨我的手段都没有你来的直接,来得痛快!你......”
“你给我住口!”净空大声喝道,“断俗,你给我听着,我今天并不是要惩罚你出庵的言行,而是这块锦帕,我要你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听你亲自对我说!”
断俗站起,道:“我说过了,这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只是个念想......”
“难道不是证明身份的信物吗?”净空打断断俗的话,断俗一愣,原来,原来师父是要,是要将她回言府的唯一凭证夺走!断俗心中顿起一股愤怒,然而又有一丝的害怕,她强装镇定:“什么信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让我的生命中就只剩下这方锦帕了。”说着,傲然头一扬,一副凛然无惧的神态让净空无语回击。
净空手捻着佛珠,盯着断俗沉默不语,心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么轻巧就将话题扯到别处,你敲定了你娘的死是我最不愿提起的事,你竟然,竟然不惜用你过世的娘来堵我的嘴!”
“师父,师父,你怎么啦?”断逸见师父一声不吭,以为被断俗气坏了,就小声地对师父道。
净空从愣神中醒来,睁开的眼又呈半眯状,她的语气恢复了和婉,一副心疼的样子对断俗道:“断俗,我知道,你娘的自杀是你心中抹不掉的阴影,可是,你也要记住,你娘始终是自杀,并不是我出尘庵将你们母女拆散,而是她自己抛弃了你选择了死亡。言府的事,你也不必执着。”净空顿了一下,接道:“十三年前是言府抛弃了你们,既然是抛弃,你就没有回去的可能,出去又能怎样?还是安分地待在这儿,到底,出尘庵还能给你一碗饭吃。”
断俗不屑的笑道:“师父,你不必装出一副菩萨心肠,你这样难道不觉得累吗?你讨厌我,可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什么一碗饭,我,言梓婋,不稀罕。在这出尘庵,我受够了,这儿不是佛门清净地,是人间魔窟,是地狱!”
“断俗!”断恶气急败坏地跳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亵渎神灵,你不怕佛祖惩罚你么?你忘了你娘吗?你还想步她后尘么?”
“断恶!”被断俗气的慵坐在椅子上的净空,似乎拼劲力气喊了一句,“断恶,你别拦她,你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那嘴里会说出什么来?”
断俗站在当中,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将所有人都镇住了,她颤抖而怨愤的声音在戒律堂中响着:
“我娘?我娘!我娘就是被你们逼死的。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只有我娘是我的前车之鉴么?她都死了十三年了!你们怎么不提一些近的?哦!我忘了,哼哼哼!你们在这方面一向记性不好,我来提醒你们吧。三年前的断情是怎么死的?两年前的断世又是为何而亡?还有......还有刚入土不到八个月的断虚,她才十二岁啊!真是师父所说的的天花吗?不,不是,这里头的缘由,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就因为她们不想呆在庵内,你们就......就像逼死我母亲一样,逼死了她们!师父,佛曰‘众生平等’,可在这出尘庵,平等在哪儿?公道又在何处?”
“拉,拉出去,给我,我关起来,关......”净空在断俗的一声声质问中,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师父——!” 众人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要在净空面前表现一番,都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悲痛之情。
只有断恶没有上前,她转身一把薅住断俗的头发,迫使她那般狼狈的倒仰着,断恶恶狠狠的道:“来两个粗使婆子,给我关起来!”
断俗就这么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女尼给拖走了,断俗粗嘎嘎的笑着看着这一堂的闹剧,大声喊道:“置我于死地者,将赐予我重生!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