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敲定出行心里定
和韩阔的交流十分的顺畅,仅仅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就将诸项事宜敲定了下来。沈娉婷信鬼神,她特意在第三日,起了个大早,去请了广济寺的大师,算了出行的吉时,定在了十一月初二。
“距离出行还剩下四天,商队一切准备就绪,就剩下店里的事再仔细琢磨琢磨即可。”沈娉婷这次去广济寺求得了一支上上签,高兴了一整天了,现在在饭桌上,兴致高涨,已经连干了三四杯酒了。
梓婋将她手里的酒盅拿下来,笑着劝道:“姐姐,你有点醉了。”
沈娉婷抚开梓婋的手,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别,今日啊,没外人,就我们四个,姐们儿难得四个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我得好好尽尽兴。阿婋啊,这次西北之行,若是圆满成功,咱们在这应天城可就真的是这个了。”梓婋比了比食指,意思是能力压应天商业圈群雄,稳居第二,和他言铿修也就一步之遥了。
梓婋揽着微醺的沈娉婷和声道:“姐姐,没有西北之行,咱们也不怕言铿修。没有这条路,肯定还有另一条。不过总而言之,这半年多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以后,我们在应天也有和言氏掰一掰手腕的资格了。”
四人举杯同庆,宴饮尽欢。
最后,四个人都带了醉意,醉的最厉害的是沈娉婷,书意身体还未彻底恢复,就沾了沾唇,书语也喝了几杯,除了脸红其他倒没什么。嘱咐婆子丫鬟将三人送回房间,梓婋一个人穿着厚厚的野鸭毛做的大氅,走在铺满雪的园子里。这几日大雪连下,小雪不断,丫鬟婆子一日三扫,都清不完这路上的积雪。梓婋脚下是被踩的咔吱咔吱响的雪,耳朵里听到的是北风呼呼的啸声,间或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从远处传来。天上的月亮,今夜格外的清亮,圆圆的,大大的,像一个玉盘挂在天空,将天空的云也照出了清晰的轮廓。她站在腊梅树下,光秃秃的树枝上,没有叶子,只有寥寥几个花骨朵。都说腊梅不畏寒,可今年太冷了,这几个花骨朵都冻硬了,看来也是开不成的。梓婋伸手捻下一个花苞,她因着喝了酒,体温略高,花苞到了她的手上,很快就融化软化,一股烂叶子夹杂着些许花香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她略微皱眉地将手中的花苞碾碎扔掉,又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是笑尘。少年踏月而来,剑眉星目,月亮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比梓婋高出一个头的个子,更显得俊逸非常。
“梓阳!”梓婋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笑尘笑着走到她的面前:“阿姐,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嗯?酒味这么重,你喝了多少啊?”
梓婋眼神恍惚了一下,又瞬间恢复了清明,一边走一边道:“这就回去休息。你送送我,今日沈姐姐高兴,我陪着多喝了几杯。”
笑尘听了立马上前扶住她,怕她因酒精上头而脚滑摔倒。
“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梓婋问道,呼出的水蒸气在月下袅绕出蜿蜒的形状。
笑尘道:“打听清楚了。灌了成沣一顿酒,什么都撂了。韩阔和原恺闹掰,是有那对母女的原因在,但还有一重原因,是原恺唯一的弟弟,原晓朗,和韩阔的关系不一般。”
梓婋闻言眼露精光地看向笑尘,笑尘继续道:“原恺和韩阔同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出师后,共创长松镖局。原恺和韩阔不同,原恺家里原是做生意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和韩阔比起来,条件要好的不知道几倍。原晓朗和原恺是一母同胞,原恺对这个弟弟是当儿子养的。原恺父母过世后,他对这个弟弟更是宠溺有加,要什么给什么。哪知道,这个弟弟是个与众不同的,韩阔到了他家之后,就,就看上韩阔了。”
“那韩阔也愿意?”梓婋疑惑地问道。
笑尘道:“烈女怕缠郎,换个性别也一样。这二人就这么好上了。后来被原恺发现了,原恺哪里接受得了,多年的走镖,原恺受过重伤,他早就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就指望着这个弟弟给原家传香火呢。原晓朗和韩阔在一起,这不是绝他原家的户吗?后来韩阔救了那对母女,那对母女又出了事。原恺一开始也是自知理亏,但又放不下那笔大生意,就硬着头皮弹压韩阔要告官要说法的举动。原晓朗呢,也是个傻的,空有一身好武艺,脑子里全是水,他竟然用这件事去威胁他哥,要他哥同意他和韩阔的事。原恺以为是韩阔教唆弟弟和他做对,二人一言不合就好好的斗了一场。终是韩阔技高一筹,差点将原恺给宰了。最后一刻,韩阔还是收了手,和原恺割袍断义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事中,原恺没道义,为了生意罔顾他人性命;原晓朗没算计,明知道自己哥哥和自己的情郎有矛盾,还想从中谋取自身好处,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韩阔呢,唔,我还不知道如何评价好。接触这几日来,此人心性仁善,做事爽利,不计较枝叶末节,是个豪爽的汉子。于公,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于私,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笑尘道:“姐姐,他和原晓朗的关系,你不觉得膈应吗?两个男子......”
梓婋笑笑,拍拍笑尘的胳膊道:“世间情感多种,但世人却能以爱恨情仇四字概括全部,你可知为何?”
笑尘摇摇头表示不解。
梓婋继续道:“爱是不分物种,阶级,性别和年龄的。我爱你,爱沈姐姐,爱书语书意,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我心悦楚轶,那是因为他是我心中之人;我恨言氏,是因为他们害的我家破人亡。弟弟啊,人有男女之分,但情爱仇怨是无男女之分的。韩阔和原晓朗,他们的感情也是爱,和他们是男是女无关。所以我不觉得膈应奇怪。我反而佩服他们的勇敢。虽然我也觉得原晓朗的脑子是不大好使。”梓婋说完最后一句,促狭地对笑尘挤挤眼睛。
笑尘听了梓婋的话,有一时的怔愣,他还在消化着梓婋的话时,就被梓婋的挤眉弄眼给逗笑了:“姐姐,你心胸豁达,完全不似我在京城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矫揉造作。”
梓婋道:“生活的环境不同罢了。她们的行为举止,也并非出自自愿的矫揉造作,各人走的路不一样罢了,你可不许带着偏见去看待别人。”
笑尘受教地点点头。
“那么,现在可以跟姐姐说说,薇薇是谁了吧?帮着楚轶瞒我,憋得很辛苦吧?”梓婋出其不意,将笑尘彻底问懵了。
笑尘顿住脚步,紧张地看着梓婋,那么高的个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也真的是难为他了。
梓婋道:“说吧,你姐姐我不喜欢打无准备之战。”
笑尘终究是认命般地叹口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薇薇小姐的?”
“越姨还未走的时候,在半日山筑照顾过我。日常接触时,言语之间会带出这么个女孩子的名字。我问过一次,她却躲闪般地遮掩过去,我就知道这个薇薇小姐,不是一般的人。我曾猜测过是你认识的什么人,可是转念想想,若是你的心上人,或者是交好的朋友,怎地就不见你主动和越姨谈起过呢?我就知道了,这姑娘和楚轶有关系,是也不是?”
笑尘心下感叹梓婋的敏锐,越姨都走了多久了,她竟能隐忍到现在才问出口。这种事情尚能按下不发,待到今日,来日何愁不拿下言氏,一家独大呢?也不知道他的王爷,到底能不能拴住这只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