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眼前看似铺开了两条道路,可实际上,命运的绳索早已将我拽向那唯一的方向。
要是我现在就狠下心来,抛弃那不顾自身安危、拼尽全力将我从深渊拽出的好友,任由他在这两个穷凶极恶的人手中遭受折磨,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以后要怎么向他的父母、我的亲戚交代?
即便我能侥幸躲过他们的责难,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良心的谴责也会如影随形。
那感觉如同一把钝刀,在灵魂深处慢慢割扯着,让我永不安宁。
绝望的情绪在心里翻涌,我历经千辛万苦才从黑暗的泥沼中挣脱,如今却又不得不折返回去,回头跑出机场的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痛入骨髓。
机场外面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似乎在嘲笑着我此刻的狼狈。
终于叫到车,上车以后,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原本象征着希望与自由的机票。
我心中的愤懑又无奈,发泄似的双手用力将它狠狠地撕成碎片。
车子在道路上疾驰,离酒店越来越近。
还未等车停稳,我便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两个熟悉却又令我胆寒的身影。
他们性格明明一个热烈似火,一个冷峻如冰,此刻的目光却都阴森冰冷,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车窗,直刺我的灵魂深处,让我感觉比车窗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凛冽刺骨。
随着车子缓缓靠近,恐惧和崩溃的情绪蔓延全身,我的手抖得愈发厉害,心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还没有等车子完全停下来,艾萨克就等不及了一般,向我走了过来。
来到我的车窗旁边,脚步停下,他猝然一把拧开车门,冷风一下子都灌入进来,在我惊恐的目光中,手腕被他力道狠厉的往外面拖拽着。
一阵痛苦传来,我不得不紧紧跟着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艾萨克,你轻一点。”
艾萨克的脚步骤然停顿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仿佛我现在发出的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瞬间激怒他。
此时,司机提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喂~还没给钱呢。”
艾萨克看向就要走上前去付钱的希莱,讽刺的说着,话语确是冲着我来的,“让小凌付,他都有钱瞒着我们给我们请心理医生了,这点小钱应该也付得起。”
说是这么说的却还是拉着我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电梯里面走。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室内空调制造出来的暖流,却没有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我看着眼前这个犹如魔鬼一般可怕的男人,忍不住后退着,细微的咽了咽口水。
望着周围空空荡荡的一切,好奇的问他们,“你把苏鸣关在哪里?”
“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希莱冰冷的说着。
随着他们的逼近,我腿碰到后面的床坐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幽深,寒意和压迫感直逼而来,让我退无可退。
艾萨克双手放在我的肩膀,桀骜不驯的一张脸盯着我,微微顿了顿,随后缓声开口。
“在来这儿之前,我满心想的都是为你报仇。你知道吗?我把那几个欺负你的家伙全都打进了医院,在那被父亲关禁闭的漫长日子里,我日日都忍受着打骂,满心念着的都是你,可你呢?你却一直在背地里谋划着如何逃离我。”
他顿了顿,缓和了点激动的情绪,咬牙切齿的说,“凌风,你可真是好样的!”
听到他这蛮不讲理的话,我下意识地就想攥紧拳头,可感冒让我浑身乏力,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鼓起勇气,用那因感冒而变得嘶哑的嗓音质问他:“什么叫因为我?难道是我强迫你对我做那些恶心事的吗?你一次又一次把我逼入绝境,我曾无数次苦苦哀求,求你别再践踏我的尊严,别再破坏我的生活,别再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了,可你听过吗?现在凭什么要我去理解你?”
说到这里,嗓子愈发难受了起来,我停顿了一下,接着嘲讽道:“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我努力提高音量,试图让质问更有威慑力,可感冒让我的身体本就如强弩之末,此刻的嗓音也毫无气势可言。
刚说完,情绪的剧烈波动引发了一阵咳嗽。
艾萨克见状,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我不禁心想,他今天会不会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放过我呢?
哪怕只是能从这无尽的绝望中得到片刻喘息,对我而言也是好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现在难受得很,想睡觉了。”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不会以为今天彻底惹恼了我,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吧?小凌。”
Z 岛之旅结束后,我无奈地回到了那曾经避之不及的公寓。
我就像一条被打捞上来的鱼,本以为已经摆脱了渔网,却又落入了更冰冷、更难以逃脱的鱼缸,只能任人恶意观赏、肆意逗弄。
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我都快要习惯黑暗,习惯身体每天被他折腾了。
我的精神状态愈发萎靡,已经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了。
“小凌,吃饭了。”
我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墙壁,此时已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麻木之中。
其实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为何我会失败。他们明明已经服下了我下过药的东西,按计划应该起作用了,可为什么那时还能跟我打电话?
男人吹了吹粥,将勺子递到我嘴边,提及前几日的事:“小凌,你这几天不说话,是还在想 Z 岛的事吗?”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我缓缓将目光移向他。
希莱喂饭的手还悬在空中,我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张嘴。
我曾试图以绝食来结束这生不如死的折磨,被困在这狭小的房间,活动范围受限,只要一看到他那可恶的嘴脸,我就毫无食欲。
似乎他真的怕我饿死,毕竟我若死了,他便没了发泄的工具。
有时,希莱会撬开我的嘴,强行把一些溶液或粥灌进我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