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本就不聪慧的小脑袋瓜，直接就被许烈问到宕机。
正义非正义？站在不同的立场？
陈涛眉头深锁，似要将自个眉心挤爆。
那小表情，给观众都看乐了。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建议直接开打，舍弃嘴炮。】
【这沧海诀主角不行啊，以前武侠剧里面那些主角，各个都是嘴炮高手，张口天下闭口百姓，人均圣人君子，怎么到你陈涛这，就这么拉胯？】
【你们不看看二皇子多么有哲学思维，陈涛对上，肯定辩论不过。】
陈涛只感觉脑子里充斥着许烈的言论，这些言论仿佛形成了一扇铁门，堵塞在脑回路里头，截断了他的所有思考。
任由他再心焦、再急迫，思维都无法突破这扇铁门，思考出一个结论。
陈涛眼神里都是戏，先是迷茫，再到沉思，最后是急躁：“殿下为何与我绕圈？”
“不如直言！”
“……”许烈脸颊轻轻抽了抽，好吧，高看陈涛的思想能力了。
原计划作废。
还想着辩论一番，好透过镜头，在观众面前多刷刷个人评分呢。
结果居然变成单方面教学。
许烈这回争取将话说的朴素一点：“很简单，你从利益出发就是了。”
“换位思考，你是大离末代皇帝，大乾起兵，要杀你满门，要颠覆你的王朝，这就有损你的根本利益。”
“那甭管大乾起兵时，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多么惠及百姓，于大离末代皇帝而言，那就是非正义。”
“再换位思考，你是大离末代百姓，贫者无立锥之地，大乾造反重新分地，有利于你的根本利益。”
“那甭管大乾士卒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战灾，于你都是正义的。”
陈涛从许烈的字里行间，听出严寒一般的冰冷。
那是不近人情的思考方式，那是无视人心的利益至上思维。
如同野兽生啖，没有半点人心感情的温度。
使他不由攥紧双拳：“利益利益的，难道对于殿下而言，天下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这一个词来囊括？”
“我不认为如此！”
“正义与否，天下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来衡量！”
“正义与否，悠悠青史，自会记载传承，留与后人评说！”
这二次对话，让观众们发送了更多的弹幕。
【无敌了陈涛，我听不懂，你直接说答案，也就二皇子心好，换做是我，才懒得解释。】
【哈哈哈，只有我觉得笨笨的主角很有趣么，虽说二皇子思维很成熟冷静，主角略显天真，但主角也没错吧？正义与否，百姓和后代自会点评的，看来这个主角还是有点嘴炮的。】
【遇到问题辩证的看，这二皇子真不像古代人，对比之下，陈涛就有些稚嫩，百姓后代会点评没错，但也可以套用二皇子的辩证啊，不同地区的后代，肯定会有不同的点评。】
剧中的角色在互相争辩，剧外的观众在各抒己见。
倒是让无心发弹幕、又看戏又看弹幕的沉默观众们，看了个双重满足。
陈涛这番话发自肺腑。
述说的时候，想起了当初在霞城时，那些被二皇子雇佣修建码头的上万民夫，他们那真诚的笑容与勤劳；
想起了自己在珍珠庄，与魏庄主谈天说地、奢食侈酒时，仍在冒死潜海采摘珍珠的海女；
想起了在福地饱受奴役，但凡不顺从就会被抽鞭子的部落蛮夷。
他认为这些都是非正义的，不道德的：“殿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我知道，人们心里面，是真的有一杆秤，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许烈轻轻颔首，似赞同陈涛的言论：“你说的倒也没错。”
“役使当地蛮夷，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于我于大乾而言，就是正义。”
“于蛮夷而言，自然就是非正义。”
“如果硬要说绝对正义，那就是没有良知了。”
“我很高兴，陈涛你还能保有良知。”
“那…”陈涛眼前一亮，以为说服、点醒了许烈，神色甚是激昂。
下一秒，就被许烈打断：“可那又如何？”
“一年三熟的福地，在我们大乾尚未在上面繁衍生息开来时，只能驱动蛮夷来开垦。”
“只要将这片福地开垦完善，足以供给整个大乾，让大乾所有子民都能吃上饱饭。”
“当地蛮夷受的苦，跟大乾子民们相比，算得上什么？”
“我不是他们的部落酋长，也不是蛮夷图腾崇拜的先祖神明，我能让大乾子民都吃饱饭，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哪还有多余的心神精力，去管蛮夷生活的如何？”
“我宁背一世不义骂名，也要让子孙后代享福！”
许烈这话可谓是掷地有声，豪气顿生，演出了一股非凡的气魄与正义感。
实则不过是在模仿前世时艾教授的名言，毕竟许烈内心对这番言论，相当推崇。
但陈涛和观众不知道啊，人均被说傻，陈涛根本拿不出任何单薄的言论来反驳。
道德？正义？
全大乾如今尚未吃过饱饭的百姓眼里，这两是什么玩意？
观众倒是一批批弹幕输送而来。
【说得真好啊，一人承担，万代享福！这就是王的气魄啊！】
【粉了粉了！彻底爱上二皇子这个人物角色。】
【这个演员还演过另一部剧叫什么来着？之前就看到不少人在刷，有点兴趣。】
与心怀道德大义的陈涛不同，观众们更加现实，很清楚现实不讲梦想，讲的是利益。
来自维度外的观众们，自然都学习过历史，很清楚越早开拓，越早得利。
是发自内心认同许烈这一番观点，因此冲刷而来的密密麻麻弹幕，完全遮蔽许烈的视角。
适当调整，才让许烈再度看清楚陈涛：“有良知是一件好事。”
“但我建议，你的良知，应该留给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而不是留给外人。”
这句尖锐的话语，如同一把无形的匕首，捅穿陈涛的心窝！
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陈涛却感觉心脏上宛若插了一把刀，下意识抬起手掌，捂住了心口。
难道，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站在天下百姓的对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