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岩岛异常靠近我们所在的岛屿,它几乎是擦着爪峰飞过,那座巍峨的山峰比天空希望城的城墙还要高出几千英尺。我听说正是这种近距离,以及我们岛上大量可耕种的土地,才让我们这座岛对那些入侵者如此有吸引力,不过谁又真的清楚呢?
回到公会后,我们发现团队的其他人都聚在食堂里,还有好多其他的猎人团队也在,显然,几乎所有人都被召回应对这事了。好多强大又有意思的灵魂呀!
“维塔,佩内洛普!嗨!” 本特利热情地朝我挥手,我笑着也朝他挥了挥手。
我走过去的时候,本特利立刻站起身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维塔!诺拉说佩内洛普没事了!你们做到了!” 本特利喊道。
“哎呀!是 —— 是的!没错,我们做到了!快放开我呀!”
他松开了我,不过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维塔,你以前在蜂岩岛经过的夜晚帮过忙吗?我可从没经历过呢,我好兴奋啊!”
“也就只有你会因为可能被跳伞的虫人捅一刀而兴奋了,本特利。” 奥维尔面无表情地说。
“等等,‘跳伞’?” 诺拉问道,“我还以为那些虫人是有翅膀的呢。”
“没有,” 奥维尔耸耸肩说,“它们就是直接跳下来落到我们这儿,它们简直疯了,在整座岛飞过去之前,它们根本不会停,不管我们打下多少,它们都不停,还有巨石,那得靠高级圣殿骑士去处理,不过上次它们进攻的时候,几乎没几块巨石落到地上,估计这就是它们后来停止进攻的原因吧。”
“你在蜂岩岛经过的夜晚战斗过吗?” 我惊讶地问。
“嗯,战斗过好几次了,” 奥维尔确认道,“我师父说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过程可不算愉快,不过我得承认,那种时刻面临死亡威胁的感觉,确实很能激励人加快施法速度呢。”
“这就是你当猎人的原因吗?” 我问道。
“差不多吧,是啊,不逼自己一把,就没办法变强,光靠训练可不够。”
“你觉得它们今晚会不会进攻呀,奥维尔?” 本特利问道。
“我哪知道呀,本特利,我又不是那种有四条胳膊还不要命的虫人,我们都不知道它们想要什么,那些被抓住的虫人就什么都不做,直到饿死。”
哈,这还挺诡异的,哦,说不定我能找到个虫人的灵魂,然后问问它们呢!那可就太酷了!
我的胳膊突然给了我的腰侧一下,我疼得叫了出来。
我 —— 我是说,我可不想有入侵发生呀,那可太糟糕了!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转了转,连我自己的身体都背叛我了!该死的爱管闲事的控心黏液怪。
“你没事吧,维塔?” 奥维尔挑起眉毛问道。
“没事,没事,” 我向他保证道,“就是…… 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罢了!我觉得过去,嗯,六天还是七天来着,我就只睡过一整晚呢。”
而且我也没有灵魂小零食了!说实话,这简直是灾难呀,说不定要是只有小规模的入侵……
“哦,糟了,对哦,维塔,你想在天黑前小睡一会儿吗?”
“嗯,我可能是得睡一会儿,不过我对这些虫人更感兴趣呢!它们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我哪知道呀。” 奥维尔说。
“它们会攻击别的岛屿吗?”
“我也不知道呀。”
“它们的蜂巢结构是什么样的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呀?” 他无奈地问道,“维塔,快去睡会儿吧,天黑了我们叫你。”
“好的,好的,” 我同意了,“我这就去。”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梯,都懒得把身上的盔甲卸下来几块了,我打算就穿着它直接昏睡过去了。
“我睡觉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守着点儿呀?” 我小声对彭塔说道。
“不行,” 她用腹语回复道,“你睡着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失去意识,我觉得咱们做的梦都是一样的呢。”
“哎呀,这还挺可爱的呢!”
“我个人觉得挺让人不安的。”
我一下子倒在床上,抓起罗斯科紧紧抱在怀里。唉,我现在都没法趴着睡了,压着胸口疼,我连胸都还没长呢!
“你还好吗,彭塔?” 我问她,“共用一个身体感觉挺奇怪的吧。”
“总比在别的地方强多了。”
“嗯,这也不算个回答呀。”
一阵沉默。
“…… 我想要属于自己的身体,” 她承认道,“我没打算跑出去随便找个身体夺舍,不过我得承认,这想法挺有诱惑力的。”
我皱起眉头,是啊,她这从看守者变成囚犯了呀,是吧?
“不止是这个原因,” 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接着说道,“我大概能习惯这种情况,不过我担心…… 我就这么一直跟着你,咱们真能成为朋友吗?”
“咱们当然能成为朋友呀!” 我坚持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怎么共享身体呀,对吧?知道有个人在背后帮我看着,感觉挺好的。”
“你嘴上是这么说,” 我的嘴不受控制地小声说道,“可我一惹你不高兴,你就把我关起来,每次你这么做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在抓着我的灵魂,维塔,那种恐惧无与伦比。”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尽量少去抓你灵魂的,而且,嗯,要是你想有自己的身体,咱们可以一起找找看呀!问题是得找个足够坏的人,让我们觉得把你放到他身体里也不算什么,可又不能坏到让你被他影响也跟着变坏了。”
“嗯,这确实是个挺棘手的难题,不是吗?” 她平淡地小声说道,“你也可以把我变成…… 嗯,你懂的。”
我眨了眨眼。
呃,你是说变成那种无条件听我命令的死人玩意儿吗?我心里想着。
“对,” 她嘟囔着,“就是那个,反正我不管怎样都得听你的 —— 咱们得面对现实,确实是这样 —— 那我宁可心甘情愿地听你命令,不过当然了,问题在于……”
不能让亡灵到处乱跑呀,确实,这也算不上个解决办法,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
“谢谢你,维塔,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你在想尽办法救我的命,我只是…… 我真希望我不是个纳瓦拉。”
我保证咱们会想出办法的,你准备好睡觉了吗?
“我和你一样累了,晚安,维塔。”
晚安,彭塔。
“快起来,维,” 诺拉说道,“半影期要到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跳起身来,抓起我的长矛,又检查了一下我的刀,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有情况了吗?” 我问穿着全身盔甲、像个庞然大物的诺拉。
“还没有,” 她说,“天还没完全黑,不过那座岛飞得挺快的。”
蜂岩岛经过的夜晚一般持续多久来着?我记得是五个多小时吧,也许要是没遭到攻击,我就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我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去执行那个有圣殿骑士参与的任务了,我可真蠢啊!
不管了,现在我们得担心那些虫人了,我和诺拉一起走到外面,团队的其他人都在等着呢,一个圣殿骑士,一如既往地戴着遮住脸的头盔,命令我们去几个街区外的街道站岗,奥维尔在我们头顶的屋顶上负责了望,朝岛的后方望去,天空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巨大高耸的蜂岩岛,它占据了越来越多被城墙挡住的地平线,蜂岩岛的轨道和我们岛的轨道几乎一样,不过它离迷雾更远,而且速度要快得多,它的半影 —— 也就是更高的岛屿在真正进入夜晚前投下的越来越深的影子 —— 随着它靠近,让天空迅速暗了下来,整个团队都得小心,免得被这景象惊得屏住呼吸,我们的岛很宽阔,但蜂岩岛很高,就像一座由加工过的、层层叠叠的石头堆砌而成的高塔,它越来越近,我勉强能看到岛外壁上一些小小的移动的黑点,那就是不知疲倦的虫人,它们在靠近敌方领地的时候还在忙着自己的事,不过它们到底在忙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也许它们就在等着跳到我们这儿来呢。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突然又亮了起来,城市周围亮起了巨大的聚光灯,亮如白昼,灯光一直照到蜂岩岛的底部,那座岛的轨道离我们近得吓人,就在我们头顶半英里多一点的地方,没过多久,它就到了我们正上方,恐惧让我们集中精神,期待让每一分钟都变得像一个小时那么漫长,攻击什么时候会来呢?这次会有攻击吗?它们一直留着的是什么计划呀?
就在我开始觉得它们又要放过我们的时候,有身影开始往下落了,它们从几乎看不见的高处翻滚着掉落下来,没有什么协调一致的俯冲或者有技巧的下落动作,那些有着四条胳膊的人形身影在空中翻着跟头,胡乱挥舞着手臂,指挥官的喊叫声在城市里回荡,从第一个身影掉落开始,十秒钟后,我们就开始反击了,法师们率先开火,燃烧的魔法弹和带着法术的箭射向天空,都不需要弓箭手再补射了,从上面那座岛掉落下来的也就二三十个身影,它们还没落地就都死了。
就这样,没有别的东西落到城市里了,虫人被投放到别的地方也是一批一批的,每批数量都很少,天空希望城附近的虫人都很容易就被消灭了,有些掉到了很远的地方,要么是被我不太了解的其他城市给炸飞了,要么就是掉到了我们没法防守也不想去管的地方,任何掉到深山老林里的敌人,要操心的事可比我们多多了,就是这样,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波,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等着那预料中的致命后续攻击,但一直都没等来。
“…… 这正常吗,奥维尔?” 诺拉朝屋顶上喊道。
“一点儿都不正常,” 他回答道,“从没这样过,正常情况下要么是满天都是虫人,要么就一个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等啊等啊等,紧张的几个小时过去了,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大家都开始焦躁不安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情况呀?这算什么,心理战吗?是佯攻吗?是不是有隐形的虫人投放到别的地方了?嗯,就算有,那也不在我附近,或者它们没有灵魂吧,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大家尽管心里觉得不踏实,但还是开始放松了,到第五个小时的时候,我们都确信不会再有什么情况了,毕竟在它们要离开的时候再投放大量士兵,这从战略角度来说,怎么看都不太明智呀。
“所以呢,它们就往我们这儿扔了几个人,然后觉得‘嗯,这座城防守还是挺严密的’,就放弃了?” 诺拉抱怨道,“这可太吓人了,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生。”
“是啊,我也不知道,” 奥维尔回答道,“也许它们就是把那些它们不喜欢的家伙扔下来了呢。”
我们紧张地笑了笑,眼睛一直盯着天空,这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呀,然而一直等到天都快亮了,情况才出现。
在我们周围,但离城市挺远的地方,漆黑的圆球从蜂岩岛底部的洞里倾泻而出,每个我们因为不在意或者没办法阻止它们的那些牺牲士兵掉落的地方,它们都会扔下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很快,一束聚光灯照了过去,可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那些就是纯粹的黑色卵形物体,一点都不反光,离得这么远,很难判断它们的大小,不过每个估计至少都有我腰那么高。
“那些是什么鬼东西呀,” 诺拉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 奥维尔回答道。
我只是惊恐地盯着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它们让我想起了灵魂。
“是蛋,” 我小声说,佩内洛普听到了,她瞪大了眼睛。
“蛋?” 她问道,“你确定吗?”
“不确定,” 我诚实地说,“不过我猜是蛋,就是蛋。”
“什么的蛋?” 本特利问道。
我们谁都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