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急的快要落泪了。
南迁月扶住她,“别着急,慢慢说,他怎么了?”
谢姑娘带着哭腔倾诉道,“昨日兄长和父亲因为母亲的嫁妆起了争执,父亲一怒之下打了兄长五十个板子,今晨我去给兄长送药,他却不在房中。”
“我命人四处寻找了,根本找不到他,我知道南姑娘一定比我了解兄长,只能来求你了,父亲他们根本不管兄长死活还不让我去找呜……”
谢姑娘已经控制不住哭泣了,她已经受够了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日子,若是没有祖母护着她,她怕是早就去见母亲了。
如今兄长终于回京,她只想和兄长一起孝敬祖母,一起守着外公和母亲留下的产业,要是兄长有个闪失,她如何活,如何斗得过那继母啊。
南迁月对谢言舟的家庭有大概的了解,她心疼的抱住谢姑娘,抚摸她的背脊,“我会尽力去找他的。”
这里仆人多,想来谢姑娘不好细说。
“绿衣,去让管家安排马车。”
“我有马车,坐我的吧!”谢姑娘扬起哭湿的脸。
……马车内。
没有旁人在,谢姑娘才敢将家里的糟粕事儿,事无巨细的告诉南迁月。
南迁月越听越气,戏里的恶人摆在现实里,真的叫人恨的牙痒痒啊。
那谢世子就是个无情又恶毒的男人,典型的宠妾灭妻。
原配余氏刚死就把妾室黄氏扶正,还由着妾室将原配的嫁妆吞并,把妾室的两个儿子当宝贝,把原配的儿子没当人。
谢姑娘还好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尚能留有一席之地,加上一直养在祖母身旁,那妾室才没能对她下手成功。
“母亲的死本就蹊跷,兄长怀疑那批害死母亲的山匪不是偶然,而是黄氏安排的,所以他才跑去江湖寻找证据。”
“昨日,兄长将黄氏吞并母亲嫁妆,以及安排山匪害死母亲的证据呈给父亲,谁知父亲看都未看,直接指着兄长骂。”
“兄长气不过就和父亲吵起来了,父亲便借此打了兄长五十个板子,兄长之前的伤就没有痊愈,如今又挨了这么多板子,他的身体怎么受的住啊……”
谢姑娘哭的很惨,一抽一抽的缩在南迁月怀里。
南迁月一面安抚她一面仔细思考,谢言舟会去哪儿呢?
“你都找了哪些地方?他会不会是去你们母亲娘家了?”南迁月猜测。
谁知谢姑娘哭的更凶了,她抽泣着说,“母亲是独女,外祖父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重病一场,没能救过来也跟着去了呜……”
没有娘家。
南迁月明白了,京城首富不是谢家,是谢言舟母亲娘家,余家。
兄妹俩母亲和外祖父相继去世后,余家的财产就交到了谢言舟兄妹俩手上。
那谢世子和黄氏不会把余家的财产当成自己的吧,不然上京人怎么说谢家是首富。
真贱呐。
“我知道了!”谢姑娘猛的抬起头,一张脸都哭红了。
南迁月眨了眨眼,“……知道你兄长在哪里了?”
谢姑娘抽着说,“坟!母亲的坟!”
——
京郊西,林木稀疏却是参天般的大。
很多大家族的坟地都划分在这里,看着很“热闹”,但是谢姑娘母亲的坟墓要偏僻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谢世子故意把她葬远。
马车只能进入坟地外围,偏僻的地方去不了,所以南迁月几人正徒步赶往余氏的坟墓。
南迁月视力好,远远的便瞧见灰白的墓碑前有一凄然的影子。
“谢言舟就在那儿。”南迁月拉着谢姑娘藏在了树后。
她看着双眼红肿的谢姑娘,建议道,“你是他亲妹妹,你先去探探他现况如何。”
谢姑娘一听眼泪又落下来了,“……我觉得,兄长更愿意见到你,南姑娘,求求你了,去看看兄长吧……”
“好好好,你别哭了,小心眼睛哭瞎了,我和你一起去,走吧。”南迁月拉着人就要走。
“我不去。”谢姑娘缩回树后躲着,“南姑娘,你去就行了,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南迁月看看谢姑娘,又看看坟前的人,最终妥协,“……好吧。”
主要是,她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了,谢言舟的情况太严重,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安慰着走。
墓碑前,谢言舟跪坐着,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子死气。
南迁月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离得近了才看见他后背满是血迹,板子打过的血迹。
怎么是打后背?这跟军杖有何分别?这是什么父亲也太狠毒了,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打死吗?!
“是迁迁么。”
谢言舟没有动,发出了微弱无力的声音。
南迁月心头一震,上次给她送匕首的男子多么爽朗,这才隔了一日,就变成这副垂丧的模样了。
“是我。”
南迁月走到他身旁蹲下,抬眼看向他,一张俊美的脸竟没有一处有生气。
“你伤的很重,我先帮你治伤吧,药我都带来了,在马车上。”南迁月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却没有硬拉着他起来,默默等他的回复。
谢言舟还是未动,他慢慢抬眼看向墓碑,唇角扯出一丝苦笑,“迁迁,你知道母亲是被谁害死的吗?”
南迁月蹙眉,“黄氏那个恶婆娘。”
“不,不止她。”谢言舟猩红的眼里升起了痛恨,“还有他,谢成宇。”
“谢成宇?那不是你父——”南迁月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原来那个谢世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毒。
谢言舟盯着墓碑,眼里是恨,唇角是讽笑,“证据拿在手里,我都不信是他,但是昨日,他的态度告诉了我答案。”
“这狗东西,简直畜生不如。”南迁月实在没忍住爆粗口,她都想冲去侯府打死那对狗男女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你会把证据交给官府吗?”
谢姑娘说她祖母已经气的病倒了,祖父又远在边关,这些罪证若是交给官府,等她祖母醒来,祖父回京后,看到谢家的模样怕会承受不住。
谢言舟垂首自嘲一笑,“为了母亲,该交给官府,为了祖父祖母,不能交。”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跪在你母亲坟前的原因吗?”
“……是,我对不起母亲。”
南迁月拧紧眉头,他祖父祖母若真是个明理的,就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惩治那对恶男恶女,而不是什么都让谢言舟兄妹俩扛着。
南迁月移动到谢言舟跟前,凝目望着他,“舟舟,你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在这里痛苦的挣扎,若是害你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你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