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身，唇侧抵着南迁月太阳穴，低声道，“若是真的，那他还经得起再打一场吗？南南，你说，我现在杀他，会不会容易很多？”
南迁月猛地抬起头，眸色愤恨，“你杀不了他。”
肖宸呼吸一滞，压着嗓子道，“若我杀了他呢？”
南迁月十分冰冷的咬牙道，“那我就杀了你。”
这话仿如无数冰刺扎向他的心脏，令他喘息艰难，他一把将南迁月抱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几分。
他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哑声道，“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杀我。”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下的，你可以拿回去。”
南迁月使劲推他，“你放开我，你知道你现在像个变态吗？”
肖宸扯出一丝苦笑，“这两个字在你们那里，不是什么好词吧。”
南迁月现在可没心情给他解释，“肖宸，你难道要一直囚禁我吗？你这样做，只会令我更加厌恶你。”
“厌恶……”肖宸轻声念着这两字，慢慢松开她，眉间浸着浓烈的伤痛，“我们如今，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南迁月疲惫的低下头，“你心里有疾病。”
话落，她走到桌子旁坐下，不想再和他争论下去。
“主君，誉王来了。”一个管事匆匆跑来，话说的急。
肖宸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管事身躯一抖，余光注意到南迁月，才发现自己说话冒失了。
肖宸走到南迁月身旁，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南南，我待会儿再来陪你，你要是无聊，就让丫鬟陪你玩。”
说罢，他眼神扫过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
丫鬟心脏颤抖，又将头往下低了几分。
南迁月没有搭理，径自拿起一块糕点浅浅吃了起来。
肖宸唇角轻扬，拿过南迁月咬了一口的糕点，边走边吃。
南迁月：“……”这真是个变态。
她望着肖宸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誉王与肖宸向来不合，怎会突然来找他？
昨夜瑀丹国一战，誉王也在其中，他竟这么快就赶回来。
严伯说东陵胜利了，那誉王是逃回来的，还是被放回来的。
誉王是肖宸的敌人，如今肖宸也是她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短暂的盟友。
秦奕应该已知晓她被抓来这里，若誉王是被秦奕放回来的，那或许是秦奕有什么计划。
南迁月起身拍了拍袖摆，抬步朝肖宸离开的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将她拦住，“南姑娘留步，主君待会儿就来陪您。”
南迁月目光一冷，“不是说了我可以在太子府随意走动吗？”
她话刚说完，就绕开两丫鬟快快步朝前走。
两丫鬟面色着急，跑到南迁月跟前跪下，带着哭腔乞求，“求南姑娘就在这儿等主君过来吧，您要是被外人看见了，奴婢们一定会被处死的。”
南迁月紧拧着眉头，僵持了一会儿后，还是妥协了。
她相信肖宸的手段，杀两个丫鬟，估计眼都不待眨一下。
正厅，坐在主位上的肖宸神色阴沉。
在他下首，一身青色长袍的男子笑不达眼底，狭长的眼尾勾勒出丝丝轻蔑之意。
“太子殿下真是胆识过人呐，连东陵的安政王妃也敢掳来。”
肖宸勾起冷笑，“你这是与安政王串通一气了？”
誉王眉峰轻抬，“殿下这话可就严重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臣弟可不敢当。”
“不过臣弟很是好奇，若是父皇与皇后娘娘知道此事，会做出何种反应？”
厅内陷入片刻的沉默，气氛愈发凝滞。
肖宸敛住神色，十分平静的问，“你想要什么？”
誉王轻笑，也不拐弯抹角，“殿下不是抓了臣弟几个人么，他们都是家有妻儿之人，还望殿下宽宏大量，放了他们如何？”
肖宸掀开眼眸，寒光一闪而过，“放？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他们是你走私军马的心腹，若是不想你做的脏事暴露，嘴巴就放严些，懂？”
誉王神色不见丝毫慌乱，他笑着起身，朝肖宸行了一礼，“看来是臣弟打扰殿下了，臣弟告退。”
肖宸盯着他的背影，眸底杀意渐浓。
他静坐了好久，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心里慢慢盘算着。
这时，管事的疾步跑来。
“殿下！陛下宣您入宫！”
肖宸眸色陡然一凛，搭在桌上的指节慢慢收紧。
他迅速起身，朝那片品种最为齐全的花园赶去。
——
龙门城，元帅府。
白书面色沉重的收拾药箱，口吻严肃，“王爷，您这是旧伤加新伤，单枪匹马闯瑀丹国的伤没好，昨夜又添了这么深的伤口，您可不能再折腾了。”
青衣也忍不住嘀咕，“后腰上的剑伤一看就是叶剑留下的，好歹是闻名四方的剑客，怎么还搞偷袭，和他主子一样阴险。”
包扎好伤口的秦奕面无血色，但不减威严，他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看向立在屋中的谢言舟，轻轻抬手，“坐。”
谢言舟不动，直接问，“王爷到底是何安排？”
秦奕唇齿轻张，声音携着寒气，“南靖誉王会把消息透给皇帝。”
谢言舟不解，“他为何愿意帮忙？”
秦奕冷道，“本王帮他料理了一些脏事。”
谢言舟神色担忧，“可若是让南靖皇后知道王妃的行踪，她就危险了。”
秦奕站起身，肃穆道，“所以，本王需要你即刻潜入南靖，带着你的江湖朋友，暗中护她周全，那方暗哨也会辅助你。”
“待南靖皇帝的人把她送到边境后，本王会带着兵马接应。”
谢言舟简单的看了眼秦奕身上的伤，“王爷派其他人接应就是，何必带着一身伤冒险。”
秦奕直接越过他的话，平静道，“离开前，去见见你祖父。”
谢言舟垂下眼眸，“不必了，臣告退。”
他抱了抱手，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而在即将走到府门时，被人叫住。
“言舟。”
谢言舟身形一顿，很快敛住神色转过身，“祖父。”
谢侯爷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这身武功练的不错，祖父比不了。”
对于长辈的夸奖，谢言舟多少有些不适应，他扯出笑意，“祖父过谦了。”
客套的话，他也不想多说。
谢侯爷知道谢言舟有要紧事要办，便长话短说，“言舟，在祖父心里，你是个好孩子，比你父亲强太多，家里的事情祖父多少听了些，你放心，待这里战事平定，祖父回到上京后，定会为你们兄妹主持公道。”
谢言舟心口有被触动到，他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眼神却炯炯有神的老人，一时百感交集。
想必祖父只是听了些凤毛麟角之事，对实情并不了解，否则，若是知道当年母亲死的真相，若是知道自己亲儿子纵容恶妇谋害祖母，祖父如何承受的住。
眼下诸事繁多，还是先瞒着他老人家吧。
谢言舟由心而发的溢出笑容，“祖父，您好好养伤，孙儿忙完了再来看您。”
谢侯爷和蔼的挥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