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白又白一晚上惊讶太多次，此时已经做不出什么情绪反应。
而事实上，她也没有太多慌张。
相反，她甚至有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心态。
迟早的事。
她不认为自己能长久掩藏重生的秘密，尤其在另一个重生者面前。
只要窥探到一点点她在末世前的行为，就算不是重生的人也得问两句“你是不是重生的”。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江邺会在今天一起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从你对梁励成的态度转变开始怀疑，直到我在你家看到了发电机和火炕才确信。”
但白又白重生了，却迟迟没对梁励成下手，这让江邺有些拿不准。
他猜是现在秩序没能彻底乱掉，白又白不好动手。
也猜过白又白另有打算，所以留着梁励成一命。
更让他寝食难安的猜测，则是白又白对梁励成还有旧情。
白又白重新审视他，却没想到他又丢出一枚炸.弹。
“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有空间，或许，上一世梁励成的空间就是从你手里抢走的。”
他全凭猜测说出了真相。
江邺看她面无表情，眼神呆滞，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
“这是我最后的秘密，”江邺望着她，严肃认真，“白又白，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了。”
白又白张口欲言，她想否认空间的存在，可有江邺的坦白在先，她的否认根本说不出口。
原来真诚真的可以是必杀技。
白又白一口闷下辛辣酒水，深呼吸道：“你都猜对了。”
不亏，她可是连江邺的空间都进去过。
白又白以为最先发现异常的会是孟潇湘，没想到江邺会在此之前提起。
江邺走到她身边，语气诚恳，“抱歉，我没想探究你的秘密，我是想等你亲口告诉我，可是……”
他苦笑道：“现在你肯相信我了吗？”
白又白默了默，许久之后，在江邺的注视下伸出手。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又白，2059年11月1日重生，有个空间。”
江邺腾一下起身，黝黑眼眸迸发出神采。
他紧握住白又白的手，声音颤抖：“江邺，2059年6月11日重生，我也有一个空间。”
可能是因为没有了需要掩藏的秘密，又确定他并非怀有歹意，白又白之后再面对江邺时松弛很多，也不再时刻戒备着他。
白又白的转变非常明显，江邺当即察觉到变化。
孟潇湘是在火锅聚餐后的第二天感觉到不同。
天空黑沉沉，才凌晨5点不到，孟潇湘从寒意中醒来。
壁炉的火熄了，取暖器还在和寒气做斗争。
孟潇湘发觉不对劲，赶紧对讲机叫醒大家。
“好像又降温了，你们多穿点。”
说着，她拿出温度计放在窗外，只片刻工夫又拿回来。
“完了完了，零下30度了。”
昨晚睡前测的还是零下24度。
孟潇湘冷得心慌，根本睡不着，索性烧热水洗漱，穿好衣服，跑去1601商量继续0元购的事。
又降温了，阳台的木柴烧不了多久。
高烽爬起来找出一条羽绒被，躺了一会发现还是冷，便跟着起床洗漱。
他站在窗边望了望，阳台积雪比前两天的要深。
他一边高兴昨晚雪大，防雨布接了厚厚一堆雪，估摸能化出3、4桶水，一边忧愁温度降得太快，担心家中物资不够。
江邺是差不多时间冻醒的，家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罢工了，必须更换取暖方式。
听到对讲机响起时，他正在检查壁炉和火炕，顺带打开了二楼的地暖。
询问1601是否方便，得到答复从公共阳台穿了过去，加入会议。
1601的阳光房温度适宜，三家商量事情的时候多半是在这里集合。
白又白怕冷，地暖一直开着没停过，对外面的温度感知不够真切，上了二楼，看窗外的雪，再看泡沫箱里要死不活的菜秧子，她直叹气。
“囤！接着囤！”她果断道。
江邺指了指白又白：“我听她的。”
孟潇湘松了一口气，幸好大家都同意出门，否则她和高烽两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
高烽忙着装雪水，慢一步赶来，此时正好商量到去哪里找物资。
白又白提议金桂街的cbd，往中心区域慢慢搜索。
孟潇湘想了一圈，好像近一点的地方只有那里了，点头赞同。
江邺当然没意见，全听白又白安排，高烽更不用说，跟着女朋友的决定。
“行，我先下楼看看情况。”
高烽揽下了下楼踩点的工作，说完转身离开，孟潇湘也回去准备准备。
江邺落后一步，临走时看她的绿叶菜长得不错，便道：“我有些种子，你需要吗？”
白又白：“好啊，有国外的品种吗？”
江邺回想一番，“有马蹄番茄、黑珍珠、绿手指、橙色喷泉、欧芹、熊葱。”
白又白咦了一声，嫌弃道：“你怎么连欧芹也不放过。”
除了欧芹，白又白不客气的都要了一点。
泡沫箱子里的蔬菜长势不错，花坛里的苗子就不够看了，白又白打算全挖出来转移到空间。
白又白盘算着她的菜地，江邺磨磨蹭蹭欣赏鸡毛菜，时不时问一句，没有离开的打算。
孟潇湘狐疑地看向讨论种菜的两人。
他们俩不会是昨晚喝醉了跑去一夜情吧？怎么看起来关系突飞猛进。
又看了他们一眼，孟潇湘嘀嘀咕咕回家换衣服。
阳光房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邺既然暴露了空间，在白又白面前懒得装样子，带着她进空间挑种子。
白又白一阵无语，倒也不必如此。
“这个需要吗？”
正挑着种子，江邺忽然塞来一个大盒子。
白又白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把手枪和半盒子弹。
这可比她从高利贷公司抢来的好不少。
收下这把枪又得欠人情了，还不起。
白又白严肃道：“东西我不白拿，我用别的物资跟你换。”
江邺顿了顿，道：“好，我需要一些玉石古董，有多少我换多少。”
白又白哦了一声，猜测道：“你的空间不会是需要这些东西扩大吧？”
江邺坦然道：“我试过几次，玉石、宝石和古董最有效。”
当时发现这个规律后，他果断回到家中把他爸收藏的宝贝全部拿去喂空间，成果喜人。
白又白啧了一声，难怪他的空间看起来那么大，原来是喂得多。
幸好她的空间吃知识，真靠珠宝玉石，她可供不起，至少要到末世后才能找到机会抢些玉石金银填空间。
白又白还真有几件好东西，换枪绰绰有余。
她使了个眼色，江邺了然，带她离开。
白又白手一伸，李大力办公室搜出来的钻石宝石玉镯，高利贷公司搜出来的茶壶字画玉石，摆了一地，随他挑选。
手枪和子弹他有渠道，没花多少钱，所以只取走了一个玉手镯。
白又白：“不如多挑一些，就当是还了机械牛机械狗的债。”
白又白在心里盘算，江邺让出的那些高科技产品大约价值多少，然后从地上的宝贝里划拉出去几个。
江邺看她打定主意，应一声好，挑走一个紫砂壶和一尊玉佛像。
白又白强忍着没问他，这些东西能扩大多少空间面积。
偷摸交易完，白又白把剩下的东西塞回空间，两把手枪和子弹放在一处。
距离出门没多久，白又白抓紧时间下楼吃饭。
白树也不闲着，帮她给防寒服内侧贴满暖宝宝，靴子内里同样如此。
高烽提前下楼踩点，发现积雪更厚了，通知大家一声后，抓紧时间改造充气艇，框架抬高。
白又白捧着一碗馄饨站在窗边吸溜吸溜，琢磨这时候能不能开车出门。
正想着开车出门呢，1603先来了消息，提醒大家不要带轮椅，他可以开车。
高烽看了看改到一半的充气艇，多嘴问了一句：“江邺，你的车多大啊？要是不够装，充气艇还是带着吧。”
江邺那头回道：“两辆皮卡，充气艇卸了轮子更方便。”
高烽一听，果断合上工具箱，直接卸了充气艇下面的框架和轮子。
有动力足的皮卡拖着，充气艇在雪地里和水面没什么区别，还能装不少东西呢。
白又白嘿了一声，也不用再纠结，唏哩呼噜喝完馄饨汤，吃掉二两锅贴，摸着圆肚皮把自己哄出门。
冷，好冷，门里门外两个世界，白又白愣是躲在走廊里适应了几分钟才敢下楼。
小区有高层停车场，共12层，暴雨前不少住户把车子停在最高层，白又白也停了一辆越野车过去当幌子。
白又白猜他也是这么做的，否则他不敢拉着高烽一起上去。
白又白和孟潇湘躲在楼道里，看两辆车前后脚下来赶紧跑过去。
孟潇湘当然是坐高烽那辆，白又白没得选，自觉去江邺那辆车。
两车在小区里绕行，缓慢行驶。
大约他们出门太早，6点不到的时间，白又白没在外面看到任何人。
想到昨天还人来人往的小区，一夜间大降温，不知道社区建设冰墙的任务还会不会有人响应。
“从哪个方向出去？”
车上暖气足，白又白发呆的同时迷迷瞪瞪，江邺出声提醒了她，现在不是打盹的时候。
白又白看窗外朦朦胧胧，天是黑的，地是白的，半空中有雪还有雾。
回头确认小区方位，再辨别一下，立刻指向某一处。
江邺开车很小心，防止掉进冰窟窿。
白又白做主导航到cbd中心区域，除了几栋喷上明显标志，表明被占用的大厦，还有不少破了大洞，明显被人搜刮过的楼。
白又白翻找着地图，根据自己提前做好的攻略重新规划一番，很快确定要去哪几栋。
她道：“9A栋吧，这栋楼有很多高档的展厅或者知名机构办事处，或许有你需要的东西。”
江邺余光瞥一眼地图，“那里也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白又白耸肩：“谁知道呢，找找看吧。”
说是这么说，白又白挺有信心。
9A栋南半层的19楼是一家公益组织的办事处，她有个客户在那里上班，断网前一天她刷到客户加班的朋友圈，图片里露出好多好多的书。
但凡洪水平缓一点或是雷潮没那么凶险，白又白都肯拼一拼。
不过现在也没差，因为附近几栋楼有警察局征用办公，这一片暂时还算安全，白又白得知这一点才没急吼吼冒险赶来。
孟潇湘看到警徽和国旗挂在不远处的某栋楼，心都慌了。
“真要在这里0元购啊？撞上警察怎么办？以后都没脸见郑叔了。”
白又白看一眼黑漆漆的大楼，道：“放心，这么早，碰不上。”
清晨温度低，大家都怕冻死，是以一般不会选在这个节点外出。
她有信心不被警察抓到，等天亮就不敢保证了。
小情侣一左一右负责望风，江邺负责找视觉死角收车子，白又白则趁机撬开一个通道。
她转了一圈，大楼有多处砸痕，看来有不少胆大的人试图闯入，但没有一个人成功。
白又白自己动手的时候才知道，大楼不只是看着高端，外立面的玻璃墙是真的高端，普通工具很难撬开，白又白连着换了三个工具轮番上场才弄碎一块窗户。
她弯着腰钻进去，踩着泡满杂物的浑黄色冰面寻找楼梯，然后给外面的三人指路。
直到进入大楼，他们才敢打开身上的强力手电照明。
低楼层没有白又白的目标，于是分配楼层时只选了19楼以上的区域。
最低的5层楼由孟潇湘负责，一是她体力最差，避免爬太多楼消耗过多，二是她足够警觉，可以肩负起望风的工作。
高烽选了11-18楼，江邺包揽了剩下的26-32楼。
高烽想到前几次也是他们俩爬最高的楼层，羞愧道：“上回是你们爬到顶，这次还是，这不公平，后面几栋楼我和潇湘去高楼层吧。”
白又白摆摆手，张口胡说：“不是爬楼梯的事，算命的说我住得越高运气越好，找物资同理。”
孟潇湘狐疑看她，她什么时候信玄学了？
高烽半信半疑，想到白又白确实运气不错，总能找来物资，又觉得可能是真的。
江邺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抿紧唇角，防止笑意泄出。
白又白绕开这个话题不再深谈，和大家对了对时间，确认三防手机通讯畅通，立刻散开。
孟潇湘从6楼开始搜，转身就到地方，白又白三人要继续爬楼。
等高烽到达11楼，楼道只剩下他们俩，江邺问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留意。”
白又白沉吟一会，道：“书、报纸、杂志，这些都可以，小说漫画也行，还要能烧的木头，如果有金银之类的财物就更好了。”
江邺没问她要这些的用处，一口应下，还道：“如果想要金银，我空间里有不少，可以用你的玉石宝石换，书的话，我那里也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
白又白眼睛一亮，这倒是好主意。
“你不怕吃亏？等搬去新大陆，开始大重建，金银的价值可就恢复正常了，甚至变成稀有的贵金属。”
江邺：“我乐意。”
白又白多看他一眼，话说的好听，到时候说不定就改主意了，男人嘛，变心贼快。
“行，回头你多给我点书吧，我先过去搜，有玉石给你留着。”
达成合作，白又白挥挥手，转身拐进19楼的通道。
江邺看出她没当真，泄气一会又重新振作起来。
至少他们能互相合作，而她的秘密很难让她接受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相比之下，主动暴露所有底牌的江邺则有着无人能比的优势。
白又白满心满眼的书本杂志，全然不知江邺的心绪起伏。
爱心公益社门口，白又白一盆滚烫热水泼过去，玻璃门顺利破开。
从前台开始，白又白翻完桌面翻抽屉，顺带把前台旁边的收发室一起扒拉一遍，找到不少快递，多是一些零食和保健品。
办公区宽敞，但她能用上的东西不多，搜刮出零食已经算不错了。
白又白没有气馁，认真扫荡，不放过任何角落，还真给她找到几本考研资料书以及考证资料书。
收完资料书，办公区没什么好找的，路过杂物间她顺带瞟了一眼，保洁阿姨攒的纸壳子还不错，拿走。
后面是一些办公室和会议室，白又白重点关照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