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赵予安所料,没过两日,皇帝便下旨宣柴瑾煊进宫。
“瑾煊,用不用母亲陪你进宫?”
大长公主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儿子。
“不用,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柴瑾煊笑着回道,眼底不见丝毫愁绪。
大长公主还是不放心,正准备让定国公陪同儿子进宫,却不料,这父子俩居然难得的意见一致,均不同意再有人陪着。
大长公主无奈,只得由着柴瑾煊孤身一人进宫。
御书房内,刚刚下朝的皇帝,心情实在算不得好。
朝堂之上,这日日递过来的奏疏,千篇一律,都是劝皇帝三思,让他不要整日沉迷于女色,以及……让他彻查当年白家被灭门一事。
皇帝疲于应对,日日面露不耐烦地呵斥众大臣,可无奈,这一次,无论他如何使用暴戾,这帮大臣都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这让皇帝越发的焦躁了!
“皇上,柴世子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
内侍小跑着跟上皇帝的步伐,在他越发烦躁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皇帝微微一愣,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召见了柴瑾煊。
一想到柴瑾煊那副混不吝的架势,皇帝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皇帝舅舅!”
就在皇帝头疼之际,一道清亮的叫声,乍然响起,将皇帝惊的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止住了脚步!
“舅舅,瑾煊可真想您啊!没想到您还记得宣瑾煊进宫!瑾煊还以为您日理万机,忘了还有我这个大外甥呢!”
柴瑾煊故作高兴地走到皇帝面前,先是朝皇帝行了礼,然后又热络地像寻常人家的晚辈一般,亲切地同皇帝攀谈。
“皇帝舅舅都多久没有召我进宫了?我还以为,您在生我的气,怪我带着太子表弟逛青楼呢!”
柴瑾煊笑眯眯地看向皇帝,几句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
闻言,皇帝先是一愣,接着便轻咳两声,故意摆起了架子:“此事,你不主动提起,朕倒是忘了!你说说你,自己胡闹便罢了,怎么还带着太子一起胡闹?那种地方,是太子该去的地方吗?”
嘁,敢情太子不该去青楼,您这当爹的,就该夜夜当新郎么?
柴瑾煊不屑地腹诽道。但脸上却没显露任何不满,只是乖顺地点头认错,让皇帝看的很满意。
“对了,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事问你。”
见柴瑾煊认错态度良好,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可随即又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京中有几家大的当铺,都是你的产业吧?”
皇帝直入正题道。
“皇帝舅舅这都知道?嘿嘿,不瞒您说,京城的当铺,有九成都是我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柴瑾煊自吹自擂道,脸上洋洋得意地表情,让人觉得十分的……欠揍!
“说起来,我们定国公府这些年的吃喝用度,哪样不是靠我?就凭我父亲那点微薄的俸禄,每年被您这罚那扣的,剩下的那点儿银子,哪够支撑一个偌大的定国公府?要不是有我这么个聪慧机灵会经商的儿子,我父亲早就饿的去我母亲的公主府讨饭吃了!”
这边,柴瑾煊洋洋自得地叭叭叭叭个不停,那头,皇帝坐在案桌边,眉头紧蹙。
谁问你这些了?谁让你炫富来了?
皇帝气恼,神情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行了,朕有正事问你!你可认得,这些东西,是不是从你的当铺里流通出来的?”
皇帝一抬手,将一根金簪子丢到了柴瑾煊的脚边。
柴瑾煊滔滔不绝的话声直接被打断。他弯下腰,将地上的金簪捡了起来。
“这金簪,瞧着有些年头了。不过,这成色、这质地,这凤眼上镶嵌的宝石,就是放在现在,那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柴瑾煊一边摩挲着金簪,一边忍不住地感叹道。
皇帝无语凝噎:谁问你这金簪的品质了?!
“是不是从你的铺子里流出来的?”
皇帝咬牙切齿地继续问道。
“啊这……我也不清楚,我得回去查查……”
柴瑾煊捏着金簪,装作一副老实回话的模样。
“朕已经派人查过了,就是从你名下的当铺里流出去的。”
皇帝咬着后槽牙继续说道。
“皇帝舅舅既然都查到了,还问我做什么?怎么了?这金簪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什么赃货?皇帝舅舅明鉴啊!我虽然贪财了点,但是我真不知道它的来源啊!您也知道,我名下那么多铺子,我哪儿能每间都日日去查看啊!更何况,我是个商人,若有人肯低价当出货物,那我肯定求之不得啊!能赚钱的事,我怎么会拒之门外?我是真的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赃物啊!”
柴瑾煊只一个劲儿的喊冤,甚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差抹眼泪哭诉了。
“行了!闭嘴!”
皇帝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闻言,柴瑾煊不敢再叭叭叭叭了,只委委屈屈地跪在那里,一副想替自己辩驳,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你回去查查你的铺子,看看有多少类似的物件,回头都收拢好,送到朕这里来。”
皇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更疼了。
“类似的物件?金簪吗?都给您?那……您给银子吗?毕竟……这都是真金白银的入进来的……我父亲又被您罚了俸禄,咱府里的开销,可都指望我了……”
柴瑾煊怯怯地开口,三句话不离要银子。
“这金簪的凤尾背面,刻了一个‘白’字,你回去查查,看看还有多少东西上面有这个字的。并非全部都是金簪!而且,这些都是赃物!你还敢朝朕要银子?!朕没治你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皇帝气急,直接将手边的奏折丢向了柴瑾煊!
奏折砸到了柴瑾煊的额头,在他白皙的额角留下一道红痕!
“嘶,疼疼疼……”
柴瑾煊捂着脑袋,夸张地叫嚷着。
皇帝无语望天,懒得搭理他。
“我瞧皇帝舅舅御书房的这套茶具不错,不如就送给我?要不然……我们府上这一年的开支,可怎么办哟!”
柴瑾煊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可没闲着。
“还有这块砚台,瞧着也不错!还有还有……这是狼毫笔吗?哇,不愧是皇帝舅舅的御书房,这么多值钱的宝贝……”
柴瑾煊眼冒金光,一边顺着皇帝御书房的东西,一边喜滋滋地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