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美玉看着那套珍珠头面,打眼看过去只觉得有些朴素,亮银色的底托,花纹极少,线条十分简洁,但是细看过去,却越看越耐看,透着一种极力隐藏的奢华感,就好像一位穿着素裙的高门贵女,面上再不显,气质摆在那。
她忍不住问道:“这套珍珠头面是何人所定?”
这一点客人并未要求保密,而且京里的小姐们时常相聚,左右知道不过早早晚晚的事。
掌柜的便笑着答道:“这一套,乃是丞相家的沈大小姐所定。实物会与图册中略有不同,沈小姐特意要求把簪子的珍珠坠饰做短些,以防转头时有所妨碍。”
霍美玉暗自撇了撇嘴,贵女自然以娴静为美,沈重阳却要是怕转头时打到脸,可见真真不是个表里如一的。
她便带着些惋惜的语气道:“可惜了,这原本的设计长度,倒是刚刚好的。”
掌柜的赔笑道:“霍大小姐好眼光。”
看着掌柜的笑脸,再想到沈重阳戴上这套头面时的样子,霍美玉鬼使神差的问道:“若是有别人还想要这套头面,能够转让吗?”
“这,店里的规矩严,定出去的首饰就算是已经售出了,是不能转让的。”
“加钱也不行?”
掌柜的仍是笑脸相迎,摇了摇头,语带歉意道:“小店开门做生意,自是有一套规矩的,定出的首饰除非是客人违约不要,便不可更改,还望贵人见谅。”
霍美玉倒也不是多喜欢这套珍珠头面,对她来说过于素淡了些,但是一想到沈重阳的气质配上这套头面,再让五皇子看到她恬静淡雅的一面,霍美玉便觉得十分不适。
“那,这套头面作价几何?”
“回贵人的话,这套珍珠头面九千两,咱们的规矩是先付五成定金。”
霍美玉咬了咬牙,这萃华楼在京里火起来也不过几个月,她还是第一次亲自来,可沈重阳,就连完整的头面都有两套了,还都是这么贵的。
都说国公府宠女儿,这么一看,与丞相府比起来,那真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送点时兴的果子糕点算什么宠爱,真正实惠的东西都见不到。
虽说自家国公府四季衣裳首饰都没有短缺过,可之前合作的老首饰铺子,那些个样式看都看腻了。
这其实也怪不得别人,自家母亲出身小官之家,自来嫁妆银子便不多,可沈重阳的母亲,出自闵阳王氏,是出了名的顶极门庭,只这一点,她便觉得自己平白低了沈重阳一头。
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是在某一方面欠缺的,就越想补足。
霍美玉放下册子,又问:“前些时日,店里可定出一套蓝宝石头面?”
掌柜的立刻点头:“有的有的,这三楼定出去的每一样物件,小的都铭记于心呢。这蓝宝石是南洋的泊来品,不是咱们这里的东西,通透无比,所以定价也不低,要一万八千两呢,也是被沈小姐买走的。”
霍美玉抿着唇,对于沈重阳的有钱程度有了新的认识,但心里却十分不服气。
她也只是仗着自己母亲嫁妆多罢了,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国公之女,论身份才更要贵重几分。
那个一万八,这个九千两,加起来便要接近三万两,好大的手笔!
霍美玉一时便有些置气,所幸二哥答应她要送她一套比沈重阳更好的头面,自己这一回便选一套要盖过她两套加起来的!
她这么想着,就翻到了掌柜说的那套红珊瑚头面,看着竟是比前面的那套还要华美精致。
而霍忠国此时却心里没底了,来此之前,他还真没想到过女子的头面竟是如此贵重。
前些日子送给小妹的那对耳坠子,也不过八十两银子,怎的三楼的价格竟是如此昂贵。
就算找星罗会的杀手,也只花了一万两啊,首饰难道比人还要值钱?!这京里那么多首饰铺子,也没见谁家首饰卖这么贵的!
那他说要送一套比沈重阳的更好的头面给玉儿……
霍忠国摸了摸自己带的三千两银子,皱紧了眉头。
如今人都已经到了店里,更是骑虎难下。
他条件反射般看向王芳苓,先前的一万两银子,便是他问王芳苓要的。
但王芳苓只当没有察觉,就好像刚才暗示他,他也没有察觉一样。
正想着,霍美玉已经转向了他,娇声道:“二哥,我喜欢这套。”
霍忠国看着那套鲜亮的红珊瑚头面,设计的的确美轮美奂,可,他的钱袋子不允许啊。
“玉儿,这才看了几页,不如把全册都看完再决定吧。”霍忠国干巴巴的提了句建议,也不知是不是在期望着她在后面看到更美的,放弃这套最贵的。
“不用了,我觉得这套最适合我。”霍美玉坚持。
她的确是很喜欢这套,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套头面贵,只一套就抵得上沈重阳两套还多。
若是下一次宴会,她与沈重阳同时出席,沈重阳带着九千两的头面,而她却带着三万三千两的,感觉只这一下子,就能把被沈重阳抢去的风头占回来。
便只为了这一点,她也必须要拿下这套红珊瑚。
王芳苓在一旁凉凉笑着,说道:“这套的确好,和小妹最为相配!”
霍忠国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三万三千两,若是让他用俸禄去衡量,十年不吃不喝都买不起。
可他也知道,此刻万万不可拆了小妹的台,他也不忍心让自家小妹在这上面受了委屈。
少不得回去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他咬了咬牙,说道:“掌柜的,可否先定下,回头去安国公府支取银两?”
“自然可以。”掌柜没有犹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那贵人可细看看这套图,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尽可与小的说。”
霍美玉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选的这套首饰超出了二哥的承受范围,生怕二哥直说买不起,那样的话,他们的脸就要丢大了。
她也在赌,二哥不会在这里抹了她的脸面,也失了国公府的颜面。
她还是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