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了春晖堂,满地的儿孙媳妇们许多都已经出去忙碌了。
如今老夫人病重,过年所准备的许多东西如今看来都已经不妥了,如果老夫人救不回来了,那又要准备丧事,忙碌的很。
只在她进到院里的一瞬,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对着她叫喊道:“左其星,你好狠的心,怎的就用那等毒物去害我祖母!”
喊话的人正是林雪晴,别人出去忙碌时,她有意等在这里许久,只待左其星过来,把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
此刻,人证物证俱在,她倒要看看,左其星如何分辩。
左其星却是没有理会林雪晴,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林老夫人身上。、
老爷子虽将左其星叫来,却也没有立即定了她的罪,也没有阻止她进门。
左其星看到躺在榻上气息奄奄的老夫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顾不得多想,她伸手便摸向老夫人的脉门,将自己的木系异能输了一些进去。
不过也没有过分,只护住了老夫人的心脉,保她性命无虞,便停了。
过来的路上,虽说林坚说了是老夫人中毒,但直到这时,她才有了真实感受,这毒十分狠辣,看着只像是心疾发作,却能轻轻松松要了人的命。
外祖母已经七十多岁了,左其星万万想不到,谁会对这样一个老太太下手。
林老爷子看着左其星的难过不似作伪,心知此事定然是有内情的。
身在朝堂多年,他深知一个人冒险做一件事,那定然是有动机的。
左其星与老妻关系甚好,老妻若是故去,对左其星没有半分好处,她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林雪晴见左其星没有理会她,再次破口大骂道:“左其星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祖母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你该死!”
她说着,便要冲上来拉扯左其星,却被镇南侯抬手拦住了。
“下去!”
镇南侯呵斥一声,林坚便叹了口气,耐心劝说道:“雪晴小姐先回去待消息吧,这里的事,侯爷自有决断。”
“不不不,”林雪晴近不了身,但也不肯走远,只哭着站在院子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我要再陪祖母最后……不不,我要在这里等祖母醒来!”
她似乎已经认定了老夫人不会醒来,只等着屋内传出老夫人的死讯来。
左其星许久没有说话,默默观察着这院子里还剩下的人,特别是林雪晴。
过了一会儿,霍景安带着苏神医与另一位陌生男子进了镇南侯府。
一大早的,他见左其星突然被叫走,觉得不对劲,便没有同左其星同行,而是去找了苏神医与玄机阁的人。
他们到来之后,只站在院子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
左其星平复了许久,这才缓过来,对镇南侯问道:“外祖父想要如何处理?”
镇南侯顿了顿,吐出一个字:“查!”
“外祖父可是疑我?”
镇南侯摇了摇头道:“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林雪晴隐在一旁暗暗心急。
左其星昨日刚送来补品,老太太吃了便中毒了,又的确是在那些补品中查到了毒物,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
镇南侯开口找左其星来时,林雪晴只觉得十拿九稳,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左其星,怎么她来了之后,事情反而朝着她看不明白的方向发展了呢?
她想开口说话,但刚才已被祖父呵斥了,再说话,定是要被轰出去的。
林雪晴咬着牙,想着,祖父也是个老糊涂了,怎的和祖母一样,心都长到外面去了,分不清谁才是姓林的。
但她此刻只能干着急,脑中一遍遍回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有漏洞,反复确认了几遍之后,定了定神,不会有人知道是她的。
她正思虑着,却听到左其星又说:“祖父可否让我的人进来看一眼祖母?”
镇南侯犹豫了一下,他其实已经看到站在院子外面的人了。
可想到老妻不明不白的中了毒,便咬牙点了点头。
霍景安听到召唤,便带着苏神医和玄机阁的那位进了院子。
苏神医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老太太的症状,又问了几个问题,立即便道:“的确是中了乌头毒没错。不知留下来的证物可能一观?”
镇南侯点头。
苏神医便又拿出那两片混在灵芝当中的乌头根片,转身递给玄机阁的那个人,然后冲他点了点头。
霍景安对那人道:“有劳沈兄。”
沈湍拱了拱手,便带着那两片乌头根片转身出去了。
林雪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不知他们在打什么机锋。
沈湍出去之后,剩下的人便没有说话,各自沉默的站着,没过一会儿,祁院正也来了,他比苏神医验得更为细致,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的,老夫人的确是中了乌头根的毒,大概用量并不大,所以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
祁院正亲自施了针,又开了一套解毒的方子,对着镇南侯实话实说道:“看老夫人的脉相,虽弱,但还有一丝生机。不过中毒时间的确有些长,下官只能尽力而为。”
“有劳祁院正了!”
镇南侯最后的一点侥幸也没了,府医、苏神医和祁院正,给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镇南侯是出了家贼?到底是谁?!老夫人若是不在了,对谁有好处?
他不禁看向林永平的方向,刚才家里人都在忙活的时候,他也听到林永平说话了,他吩咐自己的长随,派人去家庙把许氏接回来。
婆母若是过世,无论如何,长房长媳也要回来披麻戴孝的。
难不成,是林永平?为了让许氏回来,他要杀了亲生母亲?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镇南侯否定了。
林永平这个儿子,没有什么大本事,整日读些酸诗收集些字画,他是万万没胆子干出这样的事来的。
那除了他,还会有谁?
二房?可这事对二房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他又将目光移向林雪晴,林雪晴看着一副万分悲痛的样子,可镇南侯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又嫁出去了,只是在府中暂住,应该不会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