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微微弯下腰,将声音压得极低,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说道:
“秋婵,我把饭做好了,特意来喊你下楼吃饭。”
秋婵原本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这话,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昨夜那噩梦般的场景如汹涌潮水般在脑海中呼啸而过,文博当时那凶狠狰狞的模样,与此刻眼前这轻声细语、满脸殷勤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心猛地一沉,心中五味杂陈。
她缓缓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乎想要把那些痛苦的回忆从眼前抹去。
沉默片刻后,她直视着文博的眼睛,眼神中带着疲惫与决然,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文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径直跪在了床边。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哽咽着说道:“对不起,老婆,昨晚我真的是喝多了酒,整个人都迷糊了,一时冲动才对你动了手,我真不是人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秋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过激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原本满心的愤怒与坚定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文博,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文博见秋蝉沉默不语,心中的惶恐愈发强烈。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的自我惩罚,猛地抬起手,用尽全力地朝着自己的脸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房间里回荡,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边扇一边不停地重复着: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动手打老婆,我怎么能这么混蛋,都是我……”每一下抽打都伴随着他痛苦的自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愧疚与悔恨。
常言道,女人的心最为柔软,果不其然,杨父的话句句切中要害,女人所求,不过是男人展现出的一个诚恳态度,一次真心实意的认错。
秋婵眼见文博一下又一下地狠扇自己,心中那坚硬的冰块开始悄然融化。
她眉头微皱,急忙伸出手制止道:“好了,好了,别再这样了,我原谅你了。”
那声音虽仍带着一丝疲惫与冷淡,却已没了先前的决绝。
文博听到这话,如获大赦,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那汹涌而出的泪水也像是被关上了阀门,戛然而止。
他顺势站起身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来,我扶你起来,饭菜都快凉了,咱们下楼吃饭。”
秋婵微微摇了摇头,轻轻拨开他伸过来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擦了药,睡了一晚,已经好很多了。”
文博听到秋婵的回应,嘴角微微上扬,可转瞬又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带着满脸的懊悔埋怨起来:
“都怪我啊,是我一时糊涂,犯下这不可饶恕的错,让你受苦了。”
秋婵轻轻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愿再提及昨晚那可怕的经历,眼神坚定而严肃地说道: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敢对我动粗,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跟你离婚,绝不含糊。”
文博见状,连忙举起右手,挺直了腰杆,表情庄重地发誓:
“我,杨文博,今日在此郑重起誓,以后要是再动手打老婆,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对你。”
秋婵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的怨恨渐渐消散。
她微微点了点头,与文博一同走向客厅,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仿佛在预示着他们关系的新开始,尽管这原谅带着几分勉强与不确定,但至少此刻,两人都选择了向前迈出一步。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所谓男人的誓言就如同飘散在风中的轻烟,虚无缥缈,毫无价值可言。
他们可以在今日信誓旦旦,将甜言蜜语和庄重承诺说得天花乱坠,可明日却又能若无其事地重复同样的戏码,毕竟誓言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无需任何成本与代价。
而秋蝉,她的心地太过单纯善良,才会轻易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选择相信文博的发誓。
两人一同吃完饭后,文博微微低下头,脸上刻意地挂着一抹低沉与无奈,缓缓开口说道:
“这几天,你就别去档口了,在家多休息些时日吧,等身体彻底恢复好了,咱们再重新开张。
现在爸妈都在医院里照顾我姐,我也实在找不到其他人来帮忙,档口只能先暂时关掉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秋蝉的表情,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秋蝉一听档口要关停,顿时着急起来,不假思索地说道:
“开呀,怎么能不开呢?我今天休息休息,明天就没什么大碍了,咱们还是照常开档吧!
这档口一天不开,得少赚好多钱呢,咱们的生活可都指望着它啊。”
文博脸上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嘴巴嗫嚅着,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是,你……你真的没事吗?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咱可别硬撑着啊。”
他的眼神看似关切,实则暗藏一丝窃喜,只等着秋蝉松口答应。
秋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拍着胸脯,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绝对可以的。”
文博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仍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心里想着:
“太好了,终于不用干那些又累又脏的活了,还是老婆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