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嗔花费了些时间,等到身体里灵蕴恢复了些,这才撑起自己的变化,化作那青年道者。
随后古朴的画卷于他面前展开,正如他所想那般蝜蝂的影神图被成功的收录,一股灵蕴及时的补充进他的体内,但马上又被重新抽干,用于支撑这幻境。
琅嗔有些无语,黄风大圣更是有些疑惑,不过琅嗔没心情说,他也懒得去问。
琅嗔又要重新凝聚灵蕴了,黄风大圣见此情形,默默的再度掀起黄风给他护法。
…
流沙国遍地黄金,传说是日落之处。
日乃太阳真火,落于西海之间,如火淬水,接声滚沸。 每到申西时,国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杂海沸之声,谨防振杀城中小儿。
这所擂之鼓,名落日鼓,原是佛祖所赐。百姓凭此鼓得以安居,是以举国上下崇信佛法,为佛祖塑了许多金身法相,又称黄金佛国。
可随着信众日多,寺庙遍布,大家日渐信佛不信王。国王对此十分不满。丞相洞悉了他的心思,上疏止浮屠, 以言无佛。
国王遂下令,拆毁寺庙,驱赶修行之人,改国名为斯哈哩国。
此事兴起不久,一日黄昏,城楼击鼓,国界之外尘土纷飞。有一大虫,掘地而出,将边陲村庄破坏殆尽,死伤无数。
自此之后,每日日暮击鼓,大虫必出。
臣民进言,说此乃止佛的报应,国王只得停下此事,派大军去剿灭妖邪。
可大军并非妖邪的对手,牺牲无数也只得了个吓退之法,难以根治。
幸而,有个黄发黄毛的修士途经此地。他为人仗义,最见不得不平之事,便协助大军斩杀了虫妖。国王将其敬为国师,他便在斯哈哩国修行了数年。
其后,国师游方而去,听闻他被菩萨收作弟子,如今在黄风岭还有了自己的道场,国王总说这是天道喜善哩!
…
“所以,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流沙国国王,也就是沙国王,觉得自己权利不如佛,然后就干了灭佛的事,结果就遭受了蝜蝂之灾,黄风大圣路过解了这事儿,然后被封为国师,在此处待了几年…”
“但仅仅只是几年,怎么可能将那么多人全部变成鼠妖?还有敬鼠令…”
琅嗔摇了摇头,答案还未曾解开,但黄风大圣却看到他的表情,然后说:“怎么了?可是留下些暗伤?”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东西。”
琅嗔站起身来,他身上的灵蕴早已凝聚完毕,他身形一晃,化为一身披黑袍的青年道者:“行了。”
黄风大圣点了点头,然后将三昧神风全部解开。
这处沙坑早已变得一片狼藉,雷暴以及火焰将这处沙坑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的,还有那几次琅嗔和蝜蝂的对撞更是让这处沙坑的边缘都扩大了些。
而三位皇子所率领的那些军队,在亲眼目睹风沙逐渐消散之后,尽管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各不相同,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们脸上都不由自主地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风沙终于散去啦!看来黄先生和那位道长取得胜利了啊!”有些士兵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然而,由于三位皇子尚未明确表态,所以这些士兵们即便满心欢喜,也不敢贸然在此刻大肆欢庆。
只见沙大郎纵然对黄风大圣心存不满,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眼下并不是质疑的时候。于是乎,他猛地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咱们赢了!那巨虫被我们打败了!”
伴随着他激昂的呼喊声,一旁的沙二郎也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兴奋地挥舞着,仿佛要将这份喜悦传递给每一个人。一时间,整个军队都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士兵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沙二郎举起了手中的巨锤,放声大笑,小张太子也在此展露了一抹微笑,眼见三位皇子都在此时表态,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们这才敢喜笑颜开。
“嗷嗷嗷!终于赢了!”
“太好了,这该死的巨虫终于被弄死了!”
随后,沙大郎下令:“走,让我们去接回黄先生和道长!然后我们要在城中摆一场大大的庆功宴,每个人都有酒肉。每个人都要欢庆!”
“你们的妻儿会因为有你们这样英勇无畏的丈夫和父亲而感到无比自豪,她们会以你们为荣,将你们视为家庭的顶梁柱、英雄般的存在!”
“你们的父母也会因你们的壮举而倍感欣慰,逢人便夸赞自己孩子的英勇与坚韧!而城中的那些百姓,那些一直以来受到你们默默守护的人们,每当提及你们的名字,眼中都会流露出最深切的感激之情。他们会铭记你们所付出的一切,永远怀着崇敬之心看待你们!”
沙大郎身为大皇子,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在此刻展露无遗。他寥寥数语,仿佛拥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瞬间点燃了这些原本已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士兵们内心深处的火焰。只见他们精神一振,目光坚定地朝着那处沙坑快速靠拢过去。
当他们终于来到沙坑前,看到那原地盘腿打坐、气定神闲的琅嗔,还有在一旁手持钢叉、威风凛凛的黄风大圣时,之前心中尚存的最后一丝疑虑如同晨雾遇到阳光,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
黄风大圣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从容的微笑,他缓缓抬起手来,指向那早已没了丝毫动静的蝜蝂,朗声道:“诸位,幸不辱命!”
斯哈哩城,皇宫的一处宫墙上。
满月既照,一身披黑袍的青年道者琅嗔和化做皂衣游侠儿的黄风大圣在这月下共饮,虽说这酒不过是宫廷所酿的御酒,比不上琅嗔自己自己所酿的那些酒液,不过他倒是许久没有像这般喝酒了。
“那国主不是要将你封为国师吗?在这时候你不应该去那酒宴上认识认识文武百官吗?”
黄风大圣摇了摇头:“我不过是要留在此地借那巨虫修行,取那国师之位也不过是顺手,何须看他们的眼色?”
喝酒岂能无下酒之物?所以在他们二人面前的还有专门用来烤肉的炙板,由琅嗔控制火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肉会不会烤糊。
而这火嘛,虽然赤潮极力反对拿法器烤肉这种事,但琅嗔可不管那么多。
轻轻抿上一口杯中酒液,琅嗔望着那明月,心中却满是疑惑。
“灵吉…还有这定风珠,按照我的印象,黄风在西游之前曾被灵吉追杀两回,但每次都像是刻意的引导。”
定风珠被他吞入腹中,然后借灵蕴封印,琅嗔到现在都不敢将这东西拿出来,因为他并不清楚灵吉到底在不在这附近。
黄风大圣同样饮上一口,他摇了摇头,有些失望:“这酒不过凡品,用来招待凌虚子你,倒显得我轻视了。”
琅嗔无所谓的说:“比起山中仙酿,这人间窖藏之酒,倒别有一番红尘风味。”
一阵微风拂过,黄风大圣笑着说:“凌虚子真是好修行,不过,你这话里倒是藏着些东西,莫不是喝惯了那山中仙酿?”
琅嗔哑然失笑:“倒是被你猜到了,我确实是喝惯了那些所谓的仙酿,此番换个口味倒也不错。”
说罢,琅嗔从袖中取出一酒葫芦,他随意丢给黄风大圣:“家中自酿,献丑了。”
黄风大圣接过酒葫芦,拔开塞子闻了闻,顿时眼睛一亮,“此酒香气醇厚,药香扑鼻,定非凡品。”说着便仰头灌了一大口。
“果然是好酒,比这御酒不知强了多少倍。”黄风大圣赞不绝口:“此酒可有名号?”
琅嗔摇了摇头:“没什么名号,更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多用了些天材地宝。”
“如此好酒怎能没有名号?”
琅嗔看向那轮明月,竟不知为何多了些愁思,又是一缕清风拂面,借着那一丝酒气,他开口道:“那就叫,风望月吧。”
听到这四个字,黄风大圣顿时明白了琅嗔心中所想:“无根之风,期望归乡吗?”
琅嗔叹息一声,借着酒劲将心中愁思化为一诗:
清风拂过酒飘香,明月相邀入酒浆。
饮罢遥思家万里,此中幽意韵悠长。
“身不由己,仍为飘蓬啊。”
黄风大圣明白了琅嗔的心意,他同样是叹息一声:“你也是这般吗?”
“我从那灵山下界而来,虽然压根不把那地方当成故乡,但也能够理解你,毕竟我也善风,怎能不知无根之风的归意呢?”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此番美景在我看来甚是壮阔,想邀你共同欣赏,却不想勾起了凌虚子你的愁思,是我不对,自罚一杯。”
琅嗔摇了摇头,同样也喝下一杯:“不怪你。”
经过这个插曲,两妖之间的气氛倒是稍显沉默了,只是不断饮酒。
片刻过后,还是琅嗔率先打断了沉默:“这巨虫,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借着这股酒劲,黄风大圣倒也吐露起了真言:“我早就在它身上看到了一股佛意,这东西,怕是哪位的坐骑吧。”
“哼,说是什么我佛慈悲,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利字当头,我偏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偏要打断他们的谋算。”
“哪怕你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黄风大圣冷哼一声,然后夹了一块肉放进嘴中,混合着酒一饮而尽:“身负神通,若不能随心所欲,倒不如这板上炙肉。”
“在那灵山上我听惯了那些佛陀之言,说甚么三六九等,说甚么生灵慧根,凭什么人就不能和妖共存?”
“我偏要妖兽在人间留下一席之地,以此来证明给他们看人妖可以共存!”
说到此,黄风大圣豪气云天,他手中的筷子在此时如同他那柄钢叉一般直直指向那天空:“若是那佛祖菩萨要降罪,那就降在我身上吧!我不过是求一念头通达,若是因此而生死道消,倒也算是得偿所愿!”
琅嗔眼中倒是闪过一抹了然,他算是明白为何黄风会执意留在这儿了。
“好志向,我敬你一杯。”
黄风大圣倒也没在这个时候提什么让琅嗔留下来这样的话,或许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干的事情凶多吉少,在这个时候让琅嗔留下就和坑人没什么区别了。
肉吃的差不多了,他们也就只能光喝酒了,不过这对他们两妖倒是没什么,琅嗔他以面前之景下酒一杯一杯的浇着自己心中的愁思,倒也不缺什么下酒之物,而此时的黄风大圣正是豪气云天的时候。
“不知,凌虚子你有何打算?是一路游方,还是尽早归乡?”
黄风大圣随口一句言语,却正好击中了琅嗔心中的两个,极为想做,但却不能做这事。
琅嗔有些哀愁:“怕是这两件事情都做不得啊。”
“身不由己?”
琅嗔稍作思索,但最终还是带着些许苦涩的点了点头,黄风大圣却在此时有些不理解的说:“你我本是无拘无束身,身有如此道行。还有这般神通,何必去看他人的脸色?”
在他看来,琅嗔的实力绝对不亚于他,何必去看别人的脸色而活?倒不如求个念头通达。
琅嗔在这时却有些激动了,连他都未曾注意到自己居然因为酒而有些醉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自己一路走来,身边的一切都像是他人的谋算,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在台上被人提着线的木偶。”
“他们强加给你,无数的考验,无数的期望,想让你一步步变成另外一个人!而那些帮助你的,对你友善的,又根本不是因为你,只不过是将你自己当成了他!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做?”
琅嗔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已经醉了,或许是由于灵蕴的缺失,又或许是由于他知道自己可以醉,因为在这个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也同样是因为在这里他不会发病!
“他是个英雄,他是圣人,而我不是!每个人都将我当成了他!我身上的一切都像是别人赠予的!我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身上的东西逼疯,而我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能怎么办?继续按照他们剧本去演吗?还是说奋起反抗?万一,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他们所赠予的呢?”
“我能做什么?我只能背负起一切,我只能照着他们的剧本!无论有多痛苦,多难熬,我都得暗中舔舐自己的伤口,不在他们面前展现,我没得选!”
坐着裙在作折见解(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