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身暗紫色功夫长袍的郗琰钰走进来时,原本愤怒的祁四爷爷和伤心的祁四奶奶、祁秀红一瞬间就看呆了。
忘了愤怒,忘了伤心。
万玲玲和凌君凡更是看傻了眼。
两人的脑袋缓缓转向祁玉玺,像!真像!
根本不用滴血验亲什么的,这两人谁见着都不会否认他们是父子!
郗琰钰态度尊敬地向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还有祁秀红躬身行礼。
之后再与百里元坤、岳崇景见礼。
郗琰钰是先天后期的古武者,百里元坤和岳崇与他见礼时都站了起来。
接着再是霍连元带着一众师弟、师妹向郗琰钰见礼。
做完这些,郗琰钰在凌靖轩的引导下在侧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郗龙、郗虎、郗玄和郗雀把手上的数个礼盒放在茶几旁的地毯上。
随后训练有素地在郗琰钰的身后站定。
四郗的双眼控制不住地去偷瞄祁玉玺,心里惊涛骇浪。
郗琰钰坐下了。
他的穿着和气势,却是令祁四爷爷的眼神不停地在他与今天同样穿了功夫长袍的霍连元之间游移。
祁四爷爷忍不住看向百里元坤:“他白叔,他……”
是古武者?
百里元坤点了点头。
这边,郗琰钰开口:“伯父、伯母、百里宗师、岳宗师,我叫郗琰钰。
今年,49岁,英国人。”
这英国人的华语说的真地道!
长得也完全就是华国人模样啊!
——来自祁四爷爷、祁四奶奶、祁秀红、万玲玲和凌君凡的惊叹。
“我是一名古武者。
20年前,我来华国寻求武道的更高境界,在上京偶遇了橘红。
我请她教我华国语。
我的华国语可以说得这么好,就是跟她学的。”
祁四爷爷、祁四奶奶和祁秀红一副“难怪这人华语说的这么好的”纠结模样。
祁玉玺低下了头,其他知道内情的都在心中为郗琰钰如此真实的表演鼓掌。
“橘红,很漂亮;我是古武者,她对我也充满了好奇。
我们很自然地相爱了。”
祁玉玺抬头,一个眼神就飙了过去。
非常淡定的说出自己和祁橘红相爱的郗琰钰,似乎没看到儿子对他的不满。
继续带着一副清冷真挚的模样胡诌:
“我的家族,是一个很古老的古武家族。
遵循着一些,应该早已被淘汰的旧俗。
其中之一就是,可以一夫多妻。
我的父亲有三房妻子,我就是二房所出。”
“一夫多妻?!”
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而被冲击的他们完全没意识到,既然家族这么古老了,还用得着请人教华国语吗?
岳崇景插话:“欧洲很多古老的古武世家都仍遵循这样的古时传统。
郗家在英国扎根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整个家族至少有七百多年的历史。
据说,郗家的一位老祖宗是跟着郑和下西洋去到了海外。
之后就带着一部分族人留在了海外。”
七百多年!
郑和下西洋?!
华国建国才多少年!
末代王朝也不过只存在了两百多年!
果然有够古老!
难怪还有这一夫多妻的“习俗”!
凌靖轩补充了一句:
“国外的很多很古老的古武世家,往上追溯,大部分都是祖先跟随郑和下西洋时前往海外,并留在了海外。”
郗琰钰:“古武者寿命都比较长。
郗家的七百年也只是因为历代家主都是古武者。
当年我与橘红相爱的时候,我和他说过家里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认为她会接受郗家这样的旧俗。
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
但我忘了,郗家是郗家,英国是英国。
郗家的一些旧俗在橘红看来非常匪夷所思,且无法接受。
那时候郗家不太平。
为了橘红的安全,我把她暂时留在华国。
等我解决了郗家的事回来找她时,她向我提出了分手。
她说她认真考虑后还是无法接受郗家一夫多妻的旧俗。
她不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她说她爱上了别人,对方可以给她想要的单纯的婚姻。
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说到这里,郗琰钰停下了,似乎想起往事,他依旧意难平。
“10年前,我的妻子病故。
因为橘红的关系,我并没有再娶她人。
直到5月,我出席一场宴会见到了安安,我才知道橘红骗了我。
她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她还为我生了一个孩子。”
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不出声,眼眶红红,祁秀红的眼泪啪嗒啪嗒掉。
凌君凡连连摇头,这么狗血的情节竟然会出现在玉玺的身上。
万玲玲的眼里却有着怀疑。
郗琰钰愧疚地说:“我辜负了橘红。
我也才知道生下安安后她去了美国,之后便杳无音信。
我和安安的态度一致,不管花多长的时间,一定要找到橘红。”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祁四奶奶抓着孙子的手掉眼泪,很是伤心。
祁玉玺搂住奶奶:“奶,我们会找到她的。”
百里元坤:“老姐姐,怪我以前瞒着古武者的事。
若橘红一早就知道这世界上有古武者,她兴许就能接受了。
咱家的孩子向来都是敬畏生命。
橘红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肯定只会把他生下来。
橘红留下安安一个人去美国,对她,对安安,都好。
若橘红带着安安回村里,不仅她的日子不好过,安安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们也不想看到安安受委屈是不是。”
祁四奶奶抹眼泪,祁玉玺给奶奶擦眼泪,祁四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橘红也是太犟!
啥事儿不能跟,安安他爹商量?
她就宁愿让安安没爹,也不跟人家说?”
“伯父,您可以唤我‘子翊’,这是我的表字。”
郗琰钰因为祁四爷爷对他的那句“安安他爹”,脸上的清冷都消失了一瞬。
祁四爷爷心道,果然家里够古老啊,也有表字呢。
凌靖轩适时插嘴:“橘红姐那个时候还年轻,有些事可能会考虑得没那么周到。”
这编的什么狗血故事,破绽百出!
郗琰钰:“也怪我那时候没有坚持。
确实,郗家的一些规矩,十分的糟粕。
正常的女孩子,恐怕都不能接受。”
祁四爷爷心里气女儿,更多的是怕女儿在外头乱来才有了孩子。
女儿给他生了这么优秀,这么好的孙子,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气女儿。
祁四奶奶哽咽地问:“真的就没有,橘红的半点消息?”
凌靖轩:“橘红姐当年确实去了美国。
我们查到了她出境和入境美国的航班信息。
只是她那个时候出国读书的很多资料都是纸质的,没有录入电脑。
又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没有查到她去了美国之后就读的哪所学校。”
郗琰钰:“美国找不到她,她很可能已经离开了美国。
美国北部就是加拿大,她或许去了加拿大,也或许去了欧洲,去了别的国家。
我们正在扩大寻找的范围。”
祁四奶奶的眼泪现在全是担心的眼泪。
老两口这些年心里最大的包袱就是小女儿的去向,和宝贝孙子的身世。
如今,宝贝孙子的身世查清楚了,小女儿的去向就更令他们揪心。
“奶,不哭了,我会找到她的。”
祁玉玺的这句话,令祁四奶奶抱着他就哭了起来。
凌靖轩和万玲玲连忙出声安慰,祁秀红也是一边哭一边宽慰母亲。
凌靖轩趁机对祁玉玺说:“安安,你先带四叔四婶回‘祁东园’吧。”
祁玉玺带爷爷奶奶回祁东园,祁四爷爷被老妻哭得,也是老泪纵横。
祁秀红扶着父亲,万玲玲和凌君凡也跟着走了。
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一走,百里元坤就沉下了脸。
岳崇景:“连元,你去把东西拿过来。”
霍连元起身走了。
留下来的都是知道当年真相的人。
百里元坤看向郗琰钰:“当初,橘红多亏遇到了你。”
郗琰钰:“占便宜的,是我。”
百里元坤摇摇头:“橘红那孩子我了解。
她当初突然抱着安安回来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
橘红是漂亮,但她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子。
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第二天更是给我留了封信就走了。
现在,我就知道了,她不能不走。
她遇到你,她还有勇气生下安安,有勇气离开;
如果她没有遇到你,我们再见到她,可能就是在太平间了。”
说到这里,百里元坤的眼眶里有了泪,岳崇景握住他的手。
百里元坤深吸一口气,对郗琰钰说:“那两个人的身份我们查到了,没告诉安安。
他已经够难受了,我不想那两个人去恶心他。
你看过就好,别跟安安说。等把事情都处理了,再跟他讲。”
郗琰钰点了点头。
霍连元回来了,手里是一个活页夹,他交给了郗琰钰。
凌靖轩也跟去了祁东园。
帮着祁玉玺和祁秀红安抚住了祁四爷爷和祁四奶奶后,他才离开。
这个时候两位老人家更需要的是孙子的安慰。
凌靖轩走了,万玲玲跟了出来。
“四叔。”
跑到凌靖轩面前,万玲玲问:“四叔,他说的是真的吗?”
凌靖轩:“为什么这么问?”
万玲玲眼里带着怀疑地说:“那个人说的也太狗血了。
我不记得小姨了,也不了解小姨,但我是女人。
如果我真的爱那个男人,爱我和那个男人的孩子,我不会不告诉那个男人孩子的存在。
而且,安安的名字不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倒过来吗?
这说明小姨根本不恨那个男人。
既然不恨,又有了孩子,小姨又没有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一夫多妻又怎么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何况那个人也说了,他们家是有这样的旧俗的。
小姨宁愿不接受那样的旧俗也不肯让孩子和父亲相认?
还一直瞒着孩子的父亲?
小姨难道想不到,她这样把安安一个人丢回村里,安安会遭受什么吗?”
凌靖轩的眼里是对万玲玲的赞赏,果然女孩子就是心细。
万玲玲接着说:“而且我也了解安安。
以安安的脾气,如果事情真是那样,他根本不会让那个人进祖宅的门。
就算是造化弄人,那也是那个男人负了小姨。
他在跟小姨好之前有跟小姨说过他有未婚妻吗?
他如果真的爱小姨,那么轻易就放手?
他可是古武者!
他如果真的爱小姨,坚持带小姨去英国,小姨能扛得过他?
他那个长相,小姨在知道他家一夫多妻之后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就不可能后面又反悔。
这说不通!
安安也不可能会让一个对他妈妈并不真心的男人来祖宅。
还让他来跟我姥姥姥爷道歉。
安安不把他打出去都不错了!”
凌靖轩:“玲玲,你果然是安安的亲姐。”
万玲玲蹙眉:“那个男人说的是假的?”
凌靖轩点点头:“是假的。真相不能告诉你姥姥姥爷,他们会受不了。”
“四叔,真相到底是什么!”
凌靖轩回来的时候,郗琰钰已经看完了那份文件。
他的脸色很不好,很冷。
看到桌上的那个活页夹,凌靖轩就知道是什么了。
活页夹里的东西是凌靖宇和凌靖磊亲自下令去查的。
而这份文件,也是凌靖轩拿给师叔的。
不让祁玉玺知道,也是他的意思。
凌靖轩坐下,百里元坤说:
“靖轩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安安的生父,是救了橘红的人。
要怎么处理,还是要听听你的意思。”
凌靖轩:“师叔,这件事您就交给我和郗家主处理吧。
等处理完了,我会亲自跟安安说。”
百里元坤看向郗琰钰,郗琰钰:“那样的人,会脏了安安的眼。”
郗琰钰对祁玉玺的称呼引来几个人的侧目,凌靖轩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郗琰钰怎么说都是祁玉玺的父亲,他要叫儿子的小名,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