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的枝干苍劲有力,枝条上残留几片枯叶,偶有阵风吹过,枯叶便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力的顽强。
旁边的柿子树,叶子早已凋落殆尽,只有几个已经干瘪的橙黄色柿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远远望去,像是冬日画卷的点睛之笔。
两人一直围绕着这两棵树,慢慢地欣赏,感悟,惊叹。
不远处,曾经被白雪覆盖的冬小麦已经一片绿莹莹,成为冬日的旷野外最有生机的景色,让人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他们毫无目地信步在无垠的田野中,方梅张开双臂,大声“喔喔喔”地喊叫,极力输出身体内的浊气,贪婪地“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放肆得像一个小孩。
山脉的那边也传回来“喔喔喔”的回音,经久悠长。
“陈经理,你有什么不快乐,也可以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了。”方梅像心理专家一样疏导陈家俊。
陈家俊放不开,没喊,但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精神焕发。
时间像短跑运动员的双腿,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了橘红色。
方梅没有打算返回公司,还在悠闲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陈家俊提醒方梅:“该返回了,一会没车了。”
“没客车,还有三轮车,没有三轮车,还有摩托车呢,不用着急,乡村的夜晚也是别样的美。”方梅并不在意天色已晚。
冬天的夜,黑得快,没多久,夜幕已经降临,村庄、田野变得格外宁静。
陈家俊觉得这么晚了,和一个女孩在夜色中散步,十分不妥。
“咱们还是回去吧!”陈家俊再次催促方梅。
“实在没有交通工具了,镇上有招待所,离这里又不远。”方梅稳如泰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定要欣赏乡下冬日的夜景。
陈家俊有点慌乱,开始焦急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方梅竟然上来大胆地拉着陈家俊的手,望向漆黑的远方:“大年初一的夜晚,一个帅气的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在冬日的麦田边闲庭信步,不浪漫吗?”
陈家俊紧张得冒汗:“太晚了,会让人误会的。”
“又没把你吃了,怕什么?”
“怕传闲话,怕说三道四,解释不清。”
“我喜欢你,是我的权利和自由,你可以不喜欢我。”方梅的观点大胆热烈。
“我也喜欢你,不过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而是你的上进心、前卫的思想,还有你的心直口快,咱们像朋友一样聊天、相处,自然舒适不造作。”陈家俊发自内心地解释。
方梅并不感到难过,或许她觉得陈家俊的反应就在意料之中,能和这样有能力的年轻领导做知心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以后,咱们就多聊聊天,我有很多东西需要向你请教,希望你不吝赐教。”方梅坦坦荡荡,大大咧咧,不拖泥带水,也不陷入情感旋涡不能自拔。
陈家俊突然发现这样的方梅挺有意思的,个性十足,完全可以做无话不谈的哥们。
话既然说开了,心里便没有了负担,两人大大方方地边走边聊,述说过去和未来,还高谈了梦想。
夜色愈发深沉,看来真回不去公司了,他们准备走到镇上住招待所,明天一早再返司。
当他们路过村庄一户农家门口时,灯火通明的屋内传来热闹的猜拳行令声,院内还有人燃起了烟花,仙女散花一样,蔚为壮观。
鼓噪喧天的猜枚声冲破云霄,陈家俊听起来有点熟悉,不自觉地把头往农户家门口里探,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断划动拳头,满脸通红,头上的青筋暴出,看出来既兴奋又专注。
“张青坡!”陈家俊大声喊了起来。
划拳的男子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停下动作,向门外张望,同桌的人也都往外看,张青坡诧异地也惊呼了起来:“陈经理,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叔叔阿姨拜年,不欢迎吗?”陈家俊开着玩笑,随机应变。
“当然欢迎,当然欢迎,快请进。”张青坡热情地拉着陈家俊往屋里拽,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这位是?”
“这是公司总机室的方梅,你没有见过,但你肯定经常听到她美妙的声音。”陈家俊介绍。
“哦,原来是公司的‘空中夜莺’,不但声音甜美,还是仙姿玉貌。”没念几年书的张青坡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口吐莲花。
“别贫嘴了,肚子饿坏了,我要吃好吃的。”张青坡作为公司篮球队队长,平时在球场上十分拉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大咧咧的方梅和谁都自来熟。
“大年初一,能没有好吃的?”陈家俊故意将张青坡的军。
“山珍海味没有,鸡鸭鱼猪应有尽有,希望二位不要嫌弃。”张青坡殷勤地把两人引到桌子的上位。
刚才围坐在桌子边的人都很有礼貌,纷纷站起来让座。
陈家俊和方梅受宠若惊:“大家坐坐坐,打扰你们喝酒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过年的,就图个热热闹闹。”众人中有人回道,然后都坐了下来。
已经坐下来的陈家俊,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站了起来,问张青坡:“叔叔阿姨在哪?”
“俺爸俺妈都在厨房忙活儿呢。”张青坡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走,先给叔叔阿姨拜年。”陈家俊拉了一下方梅的袖口。
张青坡带领他俩来到厨房,向父母介绍:“爸妈,这是俺公司的陈经理和方梅老师,他们来给你们拜年了。”
北方兴下跪给长辈拜年,陈家俊的南方老家不兴这一套,他也跪不下去,于是他按照南方的做法,从包里掏出两百元,由于没有准备红包,就直接递给叔叔阿姨各一百元,并送上祝福:“祝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二老连忙摆手推让:“谢谢领导,不用…不用给钱,人来了就是看得起俺家青坡了,看得起俺们两位老骨头了。”
“叔叔阿姨,一点小心意,过年图个吉利,一定得收下,不收我们可就走了。”陈家俊“威胁”了两位老人。
“这…这…这…”叔叔不知所措,抬头向儿子张青坡求救。
“俺经理给您二老的,就收下吧。”张青坡劝说父母收下,推来推去的,纯粹浪费时间。
“谢谢两位了。”阿姨满脸慈祥,饱含深情。
陈家俊拉着方梅,佯装要给二老跪下磕头。
叔叔见状,赶紧向前两步,左手挡着陈家俊,右手挡着方梅,以阻止他俩下跪:“别磕,别磕,不用磕。”
陈家俊也没打算磕头,只是和两位老人开个玩笑而已,祝福的方式很多种嘛。
给二老拜完年,陈家俊问张青坡:“张队,你的小孩呢?”
“俺媳妇刚才还抱着呢?咦,是不是进卧室睡觉了。”张青坡迟疑一下,向卧室内张望,“果真是俺媳妇正搂着他睡觉呢。”
“那就让孩子睡吧,不打扰他了,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祝愿小家伙健康成长。”陈家俊递给张青坡一百元。
又是一番推让之后,张青坡才收下:“谢谢孩他叔和他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