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该说不说,这位蓝小姐不愧是蓝琳君的女儿,口气比顾照元还大,颇有当年蓝大仙人的风范。
蓝琳君其人,早年不仅拍戏,她还喜欢带钱拍戏,是名副其实的散财童子招财猫。
“其实,也不用这么多。”陆续搓了搓手,忍着心痛委婉道。
他当然希望钱越多越好,勇敢拒绝心在滴血,但是万一蓝今河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两天又反悔了,把钱要回去了,他哭都没地儿哭。
这事儿他几个月前才遇到,当时好不容易找到个投资商,说要投三千万给《金刀》,所以他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找了申培林。
申培林一看本子和投资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结果没两天,投资商反悔,还倒打一耙说他狮子大开口。
陆续真是冤死了,吃亏就吃在没及时签了合同,一切都可以反转。
申培林知道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就在陆续以为他要辞演的时候,申培林说,什么时候他找到投资,他什么时候来拍,他等得起。
“陆导,你不用客气,该花的钱就得花。咱们先把剧组运行起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有新的冤大头看中咱们的潜力。
只要咱们再努力努力,高低能整他个五千万保底,一个亿起飞。”蓝今河听了半句,小手一挥,拍在他肩膀上,安慰他。
陆续打了个哆嗦,感觉天灵盖都在抖,这力气真大。
“什么?不是——”陆续还待再说,被身边的人急忙拉住。
天降投资,不能再让陆续当心软的神。
八百万是少了点,八百万加一千八百万就不少了。
他们不请大明星,很容易满足的。
“老陆,你看这段戏演得多好,宁风致眼睛里那股子犹疑真是恰到好处……”
蓝今河收回的手背在后头小心藏着,嘿嘿直笑:“导演,接下来该我哥试戏啦。”
陆续猛然回神:“来了来了。”
“咳……”
事已至此,顾照元早先挣扎的心早已经被按死,瞧瞧蓝今河瞪他的小眼神,不好好干就要你好看。
“来了来了!”顾照元一秒变脸,迅速进入状态。
剧本拿给蓝今河之前,他就已经看过好几遍,对大部分的角色都有了解。
随机选了一段,将老叫花的情节默了几遍,就开始演戏。
等顾照元试完,陆续更是满意。
顾照元选的老叫花这个角色,平日里邋邋遢遢,龟缩在城隍庙里乞食,表面上是一个颓丧的将死之人,实际上眼睛里藏着无数的生机与精明。
顾照元文艺片出身,还从未演过武侠片,他还怕他需要点时间找找感觉,没想到一出手就给了他惊喜。
和陆续约好第二天再来拍定妆照,蓝今河拉着顾照元原路返回。
临走前,陆续把两人夸了又夸,要不是副导演拉住他,说不定还想把他们留下来彻夜长谈。
回程走在大马路上,走一截路,蓝今河猛地回头看一看身后。
“看啥呢?”顾照元把她头掰回来。
蓝今河小声道:“哥,我觉得我们家安保水平不太高。”
“哈?那跟你看大马路有什么关系?”
顾照元也转头瞅了瞅,陆续租的门面距离酒店不远,两条街的距离。他二人是走路来的,此时也是走路回的。
经过的这段路,路灯明亮,车流浩荡,更别说路旁无数的夜宵摊,怎么看都看不出花来。
“要不然付乔怎么会知道我住哪个医院?怎么会知道我的行程?她一定在我家附近安插了探子,随时注意着我的动向。”蓝今河拳头都捏紧了。
“哦,敢情你是看付乔啊?她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提到这个人,顾照元的脾气就噌噌往上涨。
蓝今河“哼”了一声:“明天拍完定妆照,我不回家了,我去爷爷家住。”
“呵!这就怕了,都要躲到疗养院去了。”顾照元哟哟哟的,表情欠揍得很。
蓝今河小声瞄着左右,不放过任何一个眼熟的可能性:“你回去把周围解决一下,然后赶紧把家搬了。搬完了我再回来。”
顾照元捏着鼻子:“是,谨遵大小姐吩咐。”
蓝今河给了他一手肘,顾照元眼疾手快,飞快躲开。
两人闹了一路,在夜市摊买了炸串、卷凉皮和驴肉火烧,要了辣子,人手一杯柠檬水,在明星广场一边吃,一边看人家跳广场舞。
一场歇下,两人就吃着东西,绕着广场溜达。
“哎,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你和付乔吵架到底吵了什么。”顾照元吃得满嘴都是辣子和油渍,嘟嘟囔囔地问蓝今河。
蓝今河吸了一口柠檬水,慢吞吞道:“你也还没告诉我她给你私信发了什么。”
顾照元:“我忘了。”
蓝今河:“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来问我。”
“妹儿啊,凭咱俩的关系,你可以把这事儿赊给我,我会还你的。”
“哼!听没听过一句话,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次日睡到自然醒,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餐,蓝今河拉着顾照元去了陆续的门面,换上连夜修改好的衣服,做好造型化好妆,咔咔拍了好多张照片。
他们租住的地方是一栋办公楼的一楼,面积还算可以。昨晚过来,就瞧见大厅一角堆放着许多包裹。
今日一来,这些包裹已经拆开,都是陆续早先陆续准备好的道具,主要是供给武行和群演使用的兵器。
像这种道具,东店这边都有专门的公司提供租赁和购买,只不过有时候剧组扎堆拍戏,道具会紧缺。
陆续先前找了几家,很多租赁使用完退回来的兵器都有些缺损,一看就是服役时间过久,后期保养没跟上。
他淘了一点儿淘汰货回来,准备给群演使用。群演戏份少,没有特写镜头的情况下,倒不用太过在意是否趁手的问题。
他还在拼夕夕上面蹲特价买了一批残次品,每天和申培林讨论如何发挥它们的最大价值。
兵器之于武者,是常用常新。
行走江湖的人多少都有自己常用的兵器,他们珍爱自己的兵器,视兵器如自己的命。
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行走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有人的兵器始终保持光洁崭新,有人的兵器则会积攒下时间的痕迹。
被血染透无数次的剑穗和枪缨,颜色会变深。杀过无数人的刀会泛着刺人的冷光。藏在锯齿中的血迹也许没有每一次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会流出令人不适的腥气。
剧本中,马家家传是剑法,巨变之后,马湘宜因缘际会下才弃剑从刀,使的是一把厚重的断刀。
接了剧本之后,申培林就在琢磨这个刀法,自己没事儿就在家里参考前人的刀谱,设计刀法动作。
宁风致出身软鞭宁家,但宁风致是个冒牌货,所以她的鞭法只是形似而无神,这也是她后期会被戳穿身份的一个重要依据。
她的真实身份是个杀手,擅长使用暗器,轻功卓绝,极擅逃命。
剧情里写她使用的暗器名叫摘叶飞花,是一种树叶状的锋利暗器,只有拇指大。
做出类似的物件很容易,但要把它训练到一击即中,深入树干三分,却很是需要一些功夫。
蓝今河捞起一把陆续专门定制的树叶片片,银色的光泽泛着幽幽的冷意,手一斜,银叶子掉在筐里的声音,砸出叮叮啷啷的声音,煞是好听。
如此反复哐啷了好几次,蓝今河才捡了几枚,瞄准桌上未开封的啤酒瓶,闭上左眼,右手蓄力,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