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周雨薇看了一眼林洛雪，欲言又止。
虽然周雨薇没说话，但梁沐风和林洛雪也明白她的意思。
林洛雪当即开口道：“要不我先回车里吧？”
梁沐风却说道：“不必。你是我的未婚妻，也不算外人。”
一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周雨薇和林洛雪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林洛雪就不必说了，而周雨薇也曾经是梁沐风的“未婚妻”。
见梁沐风完全没有让林洛雪回避的意思，周雨薇只好说道：“阿风，你别娶小雪了好不好？”
梁沐风仍然语气平静：“不好。”
周雨薇哀求道：“可是你比小雪大了足足25岁！我知道你恨我和林雄，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们！”
梁沐风恨他们吗？
若是在22年前，梁沐风会肯定地说，恨。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说不准了。
无论是昊林集团的破产还是林雄夫妇的感情破裂，他听完后都有一种听故事的感觉。感慨会有一些，但也仅限于此了。
至于报复？
若真是报复，他会给林雄好几次喘息之机吗？
就算他真的想娶林洛雪，难道就不能先把林家整得家破人亡了，再用包养的方式把林洛雪圈养成金丝雀吗？这种报复方式不是更解气吗？
不，他根本没有报复的想法，因为他完全就是在把林雄和周雨薇当乐子耍呢！
至于为什么选择的是他们而不是别人，主要是因为选择他们让梁沐风不会产生心理负担。
如果这也算报复，那就当他是在报复吧。
想到这里，梁沐风头一次向周雨薇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然后他说道：“我娶林洛雪，不是因为要报复你们。”
周雨薇一愣，随即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其其实……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见周雨薇突然露出一副扭捏的样子，梁沐风和林洛雪同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两人便听到周雨薇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这就回去跟林雄离婚，然后……然后我就嫁给你！”
梁沐风&林洛雪：“……”
你能先解释一下你是怎么从刚才的交流中突然跳跃到这个话题的吗？
而周雨薇在说完这句话后，心里竟莫名地感觉畅快了很多，就好像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巨石突然消失了一般，以至于脸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期待。
当年抛弃梁沐风转投林雄的怀抱，或许就是她45年的人生中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不过好在，这个错误还是有机会被纠正过来的。
但梁沐风可不这么想。
他神色古怪地看着周雨薇，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娶你？”
周雨薇原本期待的目光顿时变成了愕然。
“你你你……你难道不是因为小雪长得像我，才会想要娶她的吗？”周雨薇惊愕地问道。
林洛雪闻言也是一怔，神色复杂地将头埋在了梁沐风的肩膀下，搂着他脖子的纤细手臂不自觉地更用力了。
原来是这样吗？
梁沐风察觉到了林洛雪的变化，但一时间却无暇细想，而是对周雨薇说道：“你想多了。我娶林洛雪，是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她嫁给我，而我帮她解决家庭危机。公平合理，双方自愿。”
周雨薇大感意外，失声道：“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感情？”梁沐风反问。
周雨薇急切地说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下了吗？”
梁沐风感到好笑：“不是你先抛弃了我们的感情吗？”
周雨薇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是因为……因为我被林雄骗了！你也说过，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见过几个人渣？我只是……我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哦。”梁沐风点了点头，随即反问，“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这么多年没结婚，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梁沐风摇头：“没那回事。我不结婚是因为没到时间，跟你没关系。其实在我原本的计划里，就是在四十岁以后再结婚的。”
“为……为什么？”
“因为只有到了这个年纪，我才能真正地看透一些人，是不是值得让我付出。”
周雨薇如遭雷殛，愣在原地。
她一直都知道，梁沐风是个十分理性的人。在他们人生的前23年里，梁沐风只会在她身上表现出些许感性。而在两人彻底决裂之后，就连这点感性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娶任何女人都绝不会跟感情有关系，只可能是因为合适，因为需要，因为利益，因为承诺。
甚至在这里面，连欲望的成分都少得可怜，遑论感情。
而她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再是适合梁沐风的选择。即便是谈感情，这个对象也不可能是她。
在来这里之前，她考虑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从来就不了解梁沐风。
周雨薇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喃喃：“原来……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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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
在吃完饭，开车回家的路上，梁沐风突然开口问道。
在周雨薇失魂落魄地离开后，梁沐风便和林洛雪一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起吃了顿午饭。只是在吃饭的过程中，林洛雪表现得十分沉默，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在梁沐风说话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一种稍显刻意的“乖巧”。
看来周雨薇来见他的这一趟，影响最大的反倒是林洛雪。
坐在副驾驶的林洛雪闻言，身体颤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我在想妈妈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
“或许是因为新鲜感，也或许是因为林雄比较讨女人欢心。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因为你思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林洛雪心中不禁一惊。
这个男人的心思这么敏锐吗？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是了。能回答的，我都会尽量回答你。”
林洛雪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娶我，是为了报复我的父母吗？”
梁沐风摇头：“你明明很清楚答案的，不是吗？”
林洛雪一脸疑惑地看向梁沐风。
“我娶你，是因为你答应了我的条件。”
林洛雪反问：“你提出那样的条件，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我的父母？”
“不，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你会答应我的条件。”
林洛雪愕然。
“但我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而你也答应了我的条件，那么我就不会违约。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林洛雪看着梁沐风正在开车的侧面，若有所思。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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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光辉大厦，33层。
“林总，这就是我们提供给你的合同。签了它，你就不用担心债务的问题了。”
阎振坐在桌子后面，将一沓合同推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林雄，随后用中指推了推眼镜。
林雄却没有看阎振，而是低头看着合同上的一项项条款，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见林雄仍没有签字，阎振忍不住催促道：“林总，该签字了。”
林雄这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阎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算什么合同？！我要是签了这个合同，整个昊林集团都要成你永盛的财产了！”
阎振双手抱胸，神色平静：“请问林总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异议？我当然有异议！我可是梁沐风的岳父，过几天他还要叫我爸！你就是这么对你们总裁的岳父的？”林雄怒吼道。
阎振冷冷地看着林雄，说道：“林总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女儿嫁给我们梁总，只是代表着你女儿要为我们梁总生儿育女，跟你林雄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们帮你免除债务，已经是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了，你居然还想攀附我们梁总？林雄，你觉得你配吗？”
林雄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振冷笑：“意思就是，你以后最好不要以梁总的亲戚自居。梁总可怜你，才给你扔根骨头吃。可你要是不识好歹，那就连骨头都别想要了！”
林雄顿时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直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瞪着阎振的眼睛中似是能喷出火焰：“这是梁沐风的意思？”
阎振微笑道：“林总觉得呢？林总该不会以为把女儿嫁给我们梁总，你跟我们梁总的过节就可以从此消失了吧？”
林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好啊！梁沐风果然好算计！”
阎振笑道：“林总过奖了。那不知林总到底要不要在这份合同上签字？要是不签的话，我可就拿走了。”
说着，阎振便伸手想要将合同拿回来。
但林雄却一巴掌拍在合同上，将其按在掌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签！我这就签！”
说罢，他拿起合同旁边的中性笔，草草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合同后，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
阎振将合同收好，说道：“林总果然是人中豪杰，拿得起放得下。另外恭喜林总，从此成为我们永盛集团的一员。”
说着，阎振还向林雄伸出右手，似是想要握手。
林雄却是将头一扭，只当是没看见。
梁沐风对他的资助尚且被他认为是莫大的羞辱，更别提阎振这种毫不掩饰的伤口撒盐了。
阎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一元硬币放在桌子上，随后便拿着合同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