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姜梨脸上笑意不变,软声问。
陆悬沉默着,手指缓缓摩挲,直到那指痕同他大拇指相合,指尖痉挛似的一颤。
他屏息,想查看另一边耳下,分明只是一息的事,陆悬却仿佛犹豫似的,过了许久才望过去,双目倏地一紧,两只手轻轻捧起姜梨后颈,指尖同那指痕相贴。
他喃喃低语,像是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两边都有?”
默了瞬,他抬眸看姜梨,眸色浓若深潭,“为什么?”
姜梨的心不断往下坠,长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我问你,为什么?!”
刺耳的刮擦声,伴随着椅子后挪响起。
陆悬猛地起身,双手紧紧扣住姜梨脸颊两侧把人带起,锋利的目光如刀尖刺在姜梨脸上。
无法言喻的闷胀堵在胸口,一瞬间袭入脑海的猜想,让他浑身火烧一般疼。
姜梨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双眸迅速涌出泪珠,她轻轻眨了下,眼泪珠子便往下掉。
她抖着唇,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哥哥,你在说什么?”
陆悬唇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下,捧着姜梨的手向上挪,替她擦掉不断滚下来的眼泪,分明胸口起伏剧烈,像要炸裂似的,他却怀柔地笑了笑,“乖,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脖子上会有指痕?”
姜梨瞳孔骤缩,眼里迅速闪过慌张,“……我,我不知道。”
低哑如含着银炭的声音自陆悬口中吐出,“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那么喜欢你不是。”
他伸手向下,先是轻轻触摸那块指痕,然后愈渐用力,小小一片皮肤迅速被擦得发红。
他脸上的笑却平静到诡异,“是谁弄的?你说,我不怪你。”
“是有人欺负你对不对?”陆悬的语气越发和顺,眸光却阴沉沉的。
脖颈处的皮肤灼烧一般疼,姜梨小脸皱成一团,疼地嘶声吸气,“……哥哥,好痛。”
陆悬不为所动,浑身肌肉紧绷如铁,俊美的面目因滔天的愤怒控制不住地扭曲,他挤出一抹笑,“说。”
姜梨垂睫,视线左右摇摆,一时间为难、心虚、紧张、难堪……种种情绪表露无遗,只她还是朱唇紧抿,一副胆怯、害怕的样子。
陆悬唇角拉直,眼里血色翻腾,“不说是吗?好,很好。”
“笔耕!”
院子外,笔耕正在打盹,忽听得这一声,吓得惊跳起身,飞一般冲进书房。
一进去就看到他家大人已然疯魔的样子,浑身上下气息冰冷,眸光红的吓人,他浑身一哆嗦,“大人。”
“去,把她的婢女带过来!”陆悬勾出一抹嗜血的笑,看着姜梨陡然变色的脸,低头贴到姜梨面上,神态癫狂,“还不说?没关系,还有那个老仆妇,还有你祖母。”
笔耕得了令,疾步往书架走去。
“不要!”姜梨猛地叫出声,伸手紧紧攥住陆悬的手,泪眼朦胧地摇头,“哥哥不要。”
眼看笔耕已经推开书架,姜梨的哭声越发可怜,“哥哥,求你了……”
陆悬的脸似封冻住,发狠地望着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兴许是害怕事情真的捅到祖母面前,极度惊慌之下,姜梨泣声喊道:“是……是陆家六老爷,是你六叔伯,是他弄的!”
她一出口,笔耕的手立马停住,等陆悬的吩咐,他面前,已然是对面的书架。
陆悬瞳孔骤缩,猛地捧起姜梨的脸,拇指按在对方朱唇左右,“当真?”
姜梨呜咽了声,“嗯……”
薄嫩的脸蛋,红透的眼尾,在水光中颤动的眼睛,还有小山丘一样笼起的眉头,每一处都似在对陆悬祈怜。
“什么时候,怎么碰的?”
“今日从铺子离开后,路过丰乐楼,听说它家的炖雪鸽味道极鲜,阿梨就想着给祖母带一份,进去后,意外撞上喝醉的六老爷。”姜梨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接着道:“他一见到我,就上前缠着我,还想亲我……”
见陆悬太阳穴猛烈跳动了下,姜梨忙道:“不过他没有亲到,旁边有人拦住了。”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冻结住,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窒闷弥漫开来。
良久,陆悬终于开口,“我该信你吗?”从腹腔里发出的声音,幽幽的,冷冷的。
姜梨用那种怯生生的,像稚鹿一样的眼神,望向对方道:“哥哥不信这个,还想信什么?”
还想信什么?
她问他还想信什么,他还能信什么?
陆悬看着她,激烈的情绪在他脑海中交战,他的心狼藉一片。
姜梨却将小脸柔顺地贴上对方的手,“哥哥,信阿梨。”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悬终于开口,却是对笔耕:“出去。”
笔耕背着身站在密道里,心下正惊惶无措,听到吩咐,当即躬着身飞快退了出去,退到门外,一把拉上门。
一口大气从肺腑喘出,他这才感觉活过来。
陆悬一点一点松开手,缓缓坐到圈椅上,目光落到书房正中,那顶火炉上方的鎏金缕空球上,“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姜梨抽泣着,委屈又可怜,“毕竟他是哥哥你的……亲叔伯,阿梨说出来,怕哥哥以为我……别有居心,挑拨离间。”
见陆悬长久地不说话,只是拿一双深幽的眼睛看着前方。
姜梨脚下动了动,缓缓矮下身,靠到陆悬膝上,仰头道:“哥哥信阿梨的,对吗?”
几多情绪在陆悬眼中绞杀,到最后,潮水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他伸手抬起小姑娘的下巴,笑了笑,“信,只要你说的,哥哥就信。”
姜梨眉眼弯起,起身攀到对方身上。
陆悬描摹着眼前这一张好似不喑世事、不染凡尘的小脸,突然一把扯近,重吻而下。
呼吸被汲取殆尽,唇舌被绞得发麻,姜梨全身气力被抽除,整个人软得像水一样,只能摊在对方怀里,任对方疯狂咬噬。
分明已经把人箍在手心,分明小姑娘连呼吸都被他吞噬了,可陆悬还是不满足。
他的心像一个无底洞,疯狂叫嚣着占用。
占有她!
让她只能在他身下哭泣着求饶,堵住她的小嘴,让她再也说不了谎话!
对,谎话!她说的句句都是谎话!!
尽管书房温暖如春,然而,当肩背裸露出来的时候,姜梨还是忍不住地颤栗了下。
温软滑腻,比天下最名贵的羊脂玉还要好,陆悬的手颤抖着,急切、毫无章法的抚摸着。
他低头看去,只一眼,双眸烧起来,心脏烧起来,浑身上下如坠炼海。
他倾身向下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