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溥可以说是憋屈至极。
对于朱允熥吩咐下来的任务,他还是极为上心的,回去之后连夜写了一份跟朝鲜使团商议丝绸等相关事宜的折子。
写完之后在通读几遍,没有察觉出有什么过错之后,就拿着折子来到了东宫太子府这边。
想着试试水,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谁承想,换来的却是太子的大为不满,对方觉得就算是双方进行些许的合作,也只不过是蝇头小利罢了。
就算是那朝鲜国上上下下都穿上了大明的丝绸,其市场也是极小的。
何况丝绸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有钱人的专属。
杨溥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
要知道一直以来对方都是一副温温如玉的形象示人的。
罕见有像如今这般一脸严肃的模样。
而这时在一旁的杨荣也开始出言冷嘲热讽起来。
“杨大人如此看重这件事情,洋洋洒洒的写了上千字,怕不是跟丝绸商家早就有了合作,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吧?”
“我大明幅员如此辽阔,怎么能够去这种贱业?让朝鲜国这样的番邦小国知道了,估计会在背地里嘲笑我们!”
闻言杨溥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只能是无奈的咽了回去。
见到对方这番模样,杨荣继续输出:“虽说一直以来咱们都有贸易往来,但一般都是平价进行的,甚至是亏钱去做,如此一来才能够彰显我天朝上国的威名。”
见对方继续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杨溥始终没有说话。
要是在以前年轻的时候,他多少也得回怼几怼几句。
其实人就是这样,在刚刚步入社会之时,浑身都是刺,有着一往无前的闯劲。
但是伴随着受到的社会毒打越来越多,就会变得像是一块儿从山顶滚落的石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被磨平了棱角。
一阵冷嘲热讽的批评之后,杨溥也是起身告辞离开。
就在他刚出东宫太子府的时候就看到了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十一。
原来是十一去他的府邸上找人,得知了杨溥去了东宫的消息,于是就来这边候着了。
看着对方出来,十一也是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小声的把事情和盘托出。
杨溥闻言,哪里敢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马上跟随着对方朝着丝绸店铺那边赶去。
而在另外一边的店铺当中,铁秀英给张全端来茶水。
张全轻轻啜饮一口,满意的哼着民间小曲。
没过多久便呼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
一个个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在店铺当中,朱允熥双眼微微一眯。
通过观察,他发现这支队伍,虽然说只有几十人,但是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由此可见,权若水在朝鲜国那边的分量。
不过稍微就释然了。
对方可是要被送给朱棣做妃子的,足够给朝鲜国带来许多的利益,自然是格外珍重。
双方在一通交涉之后,没有得到,让两方都满意的答复。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差点就上演了一场械斗。
好在杨溥及时赶到,在两边说尽了好话之后,这才调停。
从而避免了一场流血牺牲的械斗。
急匆匆赶来的礼部官员见到双方这个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要是在金陵城这天子脚下出现了流血事件,尤其是跟藩属国爆发矛盾,估计他们礼部不少的官员都得跟着吃瓜落。
说不定会引来皇帝的雷霆震怒,把他们全部充军发配边疆。
在得知是杨溥平息了这个事情之后,众人对其可谓是千万谢。
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事情虽说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但是双方爆发矛盾这件事情还是在金陵城的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太子的朱高炽的耳中。
闻听此言,一向待人颇宽的他不禁勃然大怒。
安排杨荣带着东宫的侍卫,把张全直接押进了东宫。
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耀武扬威的跟朝鲜使团起冲突拔刀子?”
“狗儿的,要不是看在太子妃的份上,孤真想把你剁了喂狗!这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况?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孤呢!”
“在母后即将大葬的时节,你给孤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说完这些话语,朱高炽觉得还不解气。
抬起自己的大粗腿,朝着对方踹了过去。
别看着在外人面前张全飞扬跋扈,好像谁也不放在眼中,但是在朱高炽这边,他也只能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多说什么。
一直在一旁的杨荣终于是缓缓开口了:“殿下,这件事情其实有缓,只要您在今晚大摆宴席,好好接待一下朝鲜使团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那之后,想来陛下也不会苛责于您,不仅如此,说不定双方在进行友好洽谈之后,陛下还会记您一功!”
在刚才打骂完张权之后,朱高炽胸中的怒火就平息了不少,听到杨荣这话,轻轻的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
接着他看了一眼被自己踹到在地上的张全,狠狠地瞪着对方一眼:“在母后大丧期间,你最好给孤夹着尾巴做人。”
“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乱子休怪冷血无情!”
接着就开始安排今晚摆宴接待朝鲜使团的事情。
......
因为害怕这件事情会连累到铁秀英姐妹二人,所以在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朱允熥决定把店铺暂时关闭掉,反正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也不差这一时。
同时为了防止二人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朱允熥把姐妹二人接到了自己的住处,以此来暂避祸事。
当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铁秀英眼前一亮,欣然点头同意了下来。
在她看来,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也能够更好的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占据对方的心田。
从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看着对方这副神情,朱允熥直咧嘴,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羊入虎口。
至于谁是羊,那就只有鬼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