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对不起。”
“你坐吧。”
宁灿坐在老爷子对面,老爷子笑着看她:“离你们办理离婚就剩几天了吧。”
“嗯。”
老爷子点头,开玩笑道:“老头子我都给你们算着呢。”
“...”
陆老爷子这么说,宁灿只觉得愧疚。
在陆家,她不欠任何人,也不欠老爷子,可终究觉得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这小子浑的很,不是个善茬,给他点教训是好的。”
见女孩低头红了眼眶,老爷子道,“就是,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能答应我。”
宁灿隐约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
“爷爷您说。”
“你很聪明识大体,讲义气又善良,学习成绩又好,是个好孩子,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个小姑娘,即便以后你不是我的孙媳妇,我也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毕竟老头子我年龄大了,让我去看你实在是难为我这把老骨头。”
“好,只要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看您。”
老爷子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浑浊的眼睛,看向床上沉睡的男人。
“这几天他也折腾不起什么水花了,如果可以,你就多陪陪他,和他吃吃饭,散散步,总之给他点好脸色,他对你有执念,给他点甜头,了了他的心愿,兴许这执念就消散了。”
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呼呼地北风在头顶盘旋。
雪花打在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老人笑的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密密实实的攒在一起。
她的脸上浮出歉意的笑:“爷爷,这样做没有意义的。”
对他好了又能如何,和他好好说话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给了他甜头之后,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假冒为善的相处,她不愿意。
老爷子点头:“毕竟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看吧。”
老爷子满脸的失望,但宁灿丝毫不松嘴,唯有这件事上,她体谅不了他老人家。
“这是陆家给你的离婚补偿,几套不动产和一千万,过两天让何律师和你把手续都办了。”
老爷子将牛皮袋放在茶几上。
“爷爷...”
老爷子笑着摇头:“你不用和我说别的,这是你应得的,你拿着,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便再出嫁,自己手上有点东西,腰杆子就硬一些。”
“...”
...
这周日,宁灿没有去学校图书馆学习,她一整天都待在陆宅。
吃完早点,陆修慈拉着她陪他上课,上午有油画课和计算机语言。
宁灿在旁边看着,老师很友好的给她支了画架,让她也跟着画。
窗外树木凋零,大雪覆盖万物,入眼的是一片白。
宁灿从没接触这个,配色下笔都很谨慎。
她画了冬天一棵凋谢的树,树上是厚墩墩的积雪,下面蹲着一个男孩,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株向日葵,正在向她招手。
“婶婶画的是冬天吗?可冬天为什么会有向日葵。”
听到身边男孩的疑惑,宁灿才发现泪水已经沾湿了眼眶。
她擦去泪水,笑着说:“画着画着就这样了。”
陆修慈怔怔的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小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多希望婶婶画的是我,可婶婶画的不是我。”
陆修慈受伤的表情逗乐宁灿了,摸着他小手安慰:“这就是你。”
陆修慈顿了片刻,最后笑了。
是不是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婶婶说是他,那婶婶画的就是他。
陆修慈的计算机编程课上了两个小时,宁灿就学自己的。
下午两个人陪着老爷子去后院的湖钓鱼,鱼塘很大,这么冷的天还没结冰。
三个人坐在搭好的棚里,外面的风吹不进来,旁边还有电暖气。
总之冻不着。
祖孙三人排排坐,只有老爷子的水箱里有三条鱼,另外两个人握着杆看着湖上面橙色的飘发呆。
宁灿忍不住发出疑问:“这个真的需要技术吗?”
老爷子点头:“技术不需要,需要点经验。”
宁灿和陆修慈对视一眼,二人昏昏欲睡,宁灿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笔记本。
要是当时拿出来该多好,这么安静的学习环境白瞎了。
“收杆,重新放饲料吧,都吃完了。”
宁灿正想着,就听到后面响起陆淮的声音。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头上裹着块纱布,像是坐月子似的。
宁灿急忙站起身,陆淮把她杆子收起来,鱼饵果然都没了。
他取了个手心大的小笼子,里面塞满蔫乎乎的玉米,隔着好远就能闻到酸酸的味道。
宁灿往后退了两步,男人拿着杆站到棚外,一杆甩出去,又拿回来交到宁灿手里。
“坐下等着吧。”
宁灿听话的坐下,陆修慈也收了杆,拿给陆淮:“叔叔,你帮我也弄一个。”
陆淮皱眉看了他一眼,接过杆也给换了饵料,重新下了一杆。
今天的天气不错。
没有雪,阳光明媚,也没风。
正是惬意享受的好时候,棚内的碳炉煮了一壶茶,这时候“咕噜噜”的冒蒸汽。
等了好一会儿,橙色的浮漂往下拽了一下,宁灿不由自主往后看,问陆淮。
“是不是上钩了?”
陆淮拿着小瓷杯喝茶,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声音平静温和。
“嗯,收线吧,慢慢收,别着急。”
宁灿站起来,慢慢的往后收线,越收阻力越大。
陆淮站起来指挥道:“顺着它的方向走一走。”
宁灿顺着鱼扑腾的方向走,最后小胳膊长的鱼被拉上岸,陆淮拿起鱼松了钩子,将鱼扔进水箱。
“鲫鱼,不错。”
这是她第一次钓鱼上来,还是很高兴的。
陆修慈见此,钓鱼的精力更集中了,最后也钓了两条鱼上来。
“叔叔真厉害,你教我好不好。”
“好。”
陆淮摸了摸小孩的头,冷白皮的手指骨节分明,嘴唇干涩的起了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轮廓分明。
陆淮几天没怎么吃饭,整个人消瘦了一整圈。
他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走路时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倒在地。
宁灿以为头上的伤影响他食欲了,就去问高医生。
“给他拍了脑ct,其他的大小检查也都做过,身体肯定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不吃饭,应该是情绪不高。”
所以,是他不想吃饭。
宁灿道:“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一个鲫鱼汤,我来下厨,你们一定要多喝一些。”
陆修慈开心的拍手叫好,陆淮笑了,摸着修慈的头不说话。
老爷子被叫走了,说是陆父陆母回来了,有事找他商量,徒留三个人待在湖边。
陆修慈不善言辞,陆淮靠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湖面,在宁灿认真钓鱼的时候,会静静的看着她发呆。
即便钓了鱼上来,宁灿也觉得这事实在无聊的很,要是往常,她不愿多待。
这会儿却想着多待一会儿。
再多待一会儿吧。
快到饭点的时候,宁灿想着炖鱼的事,说要先离开,一大一小的人也不待了。
两个人跟着宁灿进了餐厅,正打算去厨房。
就听到餐厅沙发上响起几个人的交谈声,是陆父陆母,旁边还有老爷子和陆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