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她多想,别枝又急急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娘子不好了……”
她用力咽了下口水才把话说清:“老国公不见了,福伯说……他大概去了孟家!”
刹时,南烟倒吸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又厥过去,好在想起江离的叮嘱,咬咬牙,硬是逼自己冷静了下来。
别枝还在说:“昨日从江公子那儿知道娘子一直被孟家人毒害,老国公便义愤难填……”
“别枝,更衣!”
不需要说,她已经知道了!
别枝愣了一下,担心:“可是娘子你才醒来……”
“更衣!”
别枝不敢再多话,迅速给南烟换好衣裳。
南烟迫不及待便要跑,但步子迈出门槛便觉眩晕,只能咬着牙放缓了些,脚下却依旧步子生风。
江离,你答应我的事,可一定要做到!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在江离身上了。
爷爷……
爷爷可千万不能有事!
南烟咬着下唇跌跌撞撞朝孟家赶,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江离到孟家时,正好赶上老国公在哐哐砸门。
“孟伯继,出来见老夫——”
江离忙上前把他拽回来:“国公爷何至如此,小娘子知道可是会担忧的!”
闻言老国公露出喜色:“烟儿醒了?”
江离点点头。
孟家大门忽地开了,一如南烟的梦境那般,一大家子都涌出来了。
江离略略思疑,再度拉住要上前理论的老国公,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
“国公爷,此药对你身体有益,为免让小娘子担心伤怀,服下为好。”
江离连续治好了他和南烟,老国公对他是格外听从,想也不想便吞了药丸,江离松口气。
吞了药,老国公更是声如洪钟,上前一步便吼:“孟伯继,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舍得出来见老夫了?!”
孟伯继脸上还都是昨日被镇国夫人打的淤青,一张嘴就牵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他只得冷脸:“事已至此,老国公又何必再来搅扰?好歹一场姻亲,当真要撕破脸不成?”
孟太夫人愤懑:“因为你家好孙女儿,我孙儿才与镇国夫人结下梁子,在京兆尹府地牢关了足足一夜!”
孟李氏也恼:“若非我与婆母星夜入宫求情,我儿怕是还回不来!”
“老国公,男人三妻四妾是等闲,是你家孙女儿不肯答应让青菲入门,伯继才写下休书的,说起来,我们孟家可并没有亏待她分毫!”
老国公服了江离的药,格外精神抖擞,长袖一甩,重重冷哼。
“没有亏待烟儿分毫?那你们当初是抱着何等居心求娶的?!这些年来瞒着她豢养外室,还往她饮食之中偷偷下那慢性的乌头与天星草谋害她……”
“你们这叫没有亏待她?你们这是要她的命啊——”
“如今江公子也在,他通医理,替烟儿一把脉便知,你们若还不承认,老夫便请梁太医过来一辩是非,看你们一家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孟家人个个变了脸色,未曾想到会因为江离暴露了此事。
若是质疑江离的医术请梁太医来再诊,那这事势必要闹到皇上跟前去了。
下毒害人,可比不上休妻这等家务事,皇上那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啊!
心虚又不占理,一家子顿时哑口无言。
南烟赶来便瞧见这么一幕,顿时远远便顿住了脚步。
跟她的梦境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前几次她的梦境都毫无差别地成真了,为何这次会……
南烟视线落在了江离身上。
难道是因为他?
对了,他的出现就是梦境最大的变数,梦境中根本没有他。
但现实里,南烟让他过来,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梦境就被改变了!
想到这儿,南烟眼底亮起一丝曙光。
莫非,江离是可以改变她梦境之人?
那父兄相关的那些梦境,如果有他,是不是……也可以改变?
如此,父兄是不是就不一定会出事,不一定会死?!
不对,父兄被冤枉通敌卖国的事已然发生,如今他们下落不明,那还来得及改变的,便是他们都身死的下场。
江离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想通之后,南烟眸子亮起了光,心头一颗大石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下毒害人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老太太和孟李氏都不敢再轻易开口,齐刷刷看着孟伯继,那眼神就是要他赶紧想想法子。
孟伯继也知道事情轻重,想了想便说:“当初我确实别有用心才求娶烟儿,又怎会下毒害她?何况……我们一家也并不知道她中了毒,莫非……莫非害她的,是另有其人?”
只要咬死不认,孟伯继就能把一切推脱得干干净净。
老太太和孟李氏急忙附和。
“对对对对!定是另有其人!”
“我们孟家……一直都离不开烟儿,又怎会……下毒害她?!”
江离眯起了眼,这些人,分明就是心虚。
孟伯继更是把矛头直指到他身上。
“老国公!此人来历不明,连我也被他所骗,才让他住进孟家来。”
“所有的变故,都是他来了孟家之后才出现的,他才是最可疑的人!”
见找到替罪羊,孟家个个附和。
“对!就是他来了孟家才出这么多事的!”
“说不定嫂子中毒,也是他干的!”
“正是!也就他懂医术!”
“别瞧他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久病成医,说不准,精着呢!”
……
眼看泼天的脏水浇过来,江离一点儿也不慌,不用他开口,南烟的声音便在身后传来。
“他若要害我,何必助我揭穿你们一家子的真面目?”
“我晕倒时,你们孟家不可能给我请大夫,他何必一次一次地救我?”
“甚至,孟伯继你写下休书当夜,我遭蒙面人袭击,他又何须再来救我性命?!”
看见南烟款款而来,孟家人被堵得再一次哑口无言,再度心虚地低下了头去。
江离没想到她能来得这么快,更为她的话而惊喜。
言语间,她似乎不再如之前那般抗拒他,还处处维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