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是凶猛。
但只要是山货野兽，对巨响和火光是有天然的恐惧感的。
陈大牛提着镰刀，拎着点着的鞭炮一路小跑。
跑一路，鞭炮炸了一路。
眼瞅着火光烟雾冲天，两只鬣狗已经开始往后退，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到嘴的马鹿。
“扔出去！”
“往马鹿旁边扔！”
林阳紧随其后，端着枪，拉栓上膛。
陈大牛被烟雾笼罩睁不开眼睛，靠着直觉随手就把镰刀给甩了出去。
鞭炮在空中脱落镰刀，竟然直接落在了鬣狗的身上。
他一个狗屎吃从半山坡滚了下来。
“大牛，该说不说你这手法还真是专业，要是去部队当兵，肯定是神投手。”
林阳咧着嘴笑道。
“啪啪啪！”
小一半的鞭炮顷刻在鬣狗的身上炸得翻天覆地的。
鬣狗吓得汪汪大叫，连同另一只鬣狗背着鞭炮就窜了出去，消失在了山脊的这边。
“阳哥，马鹿跑了！”
站在山头上急得跺脚的金锁，看着同样受到惊吓的马鹿，拖着被咬伤的瘸腿朝另一个方向跑，当即喊了一嗓子。
“跑？”
“跑哪去！”
此时的林阳也冲下了山坡。
隔着没有散掉的烟雾，林阳迅速端枪瞄准。
隐约间可以看到跳动的鹿角：“十八米左右，射程范围之内！”
他眼睛微微眯着。
果然，一个光点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就是开挂的金手指。
只要瞄准，就算是有烟雾弹也能精准打击。
砰！
林阳果断扣动扳机。
伴随着一声巨响，马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脑门上一个血窟窿。
“打中了！”
紧缩站得高，看得远。
看着马鹿倒在血泊之中，激动地拍手叫好，迅速冲了下来，顺手还拉起了踉跄起身的陈大牛：“大牛哥，阳哥这枪法真是第一次进山打猎吗？这也太准了，隔着这一层的烟雾都能一枪爆头！”
“开玩笑，小阳他爷可是我们大队有名的猎户。”
陈大牛嘴角上扬，得意地都快用鼻孔看人了。
两人追着林阳，很快就站在了马鹿的旁边：“这就是马鹿啊，体格子确实很像一匹马，就是多了鹿角。”
“小阳，你可以啊。”
“要不咱们明年报名去当兵吧，我当神投手，你当神枪手，咱们混个团长当当。”
陈大牛竖起了大拇指。
“……”
“就你这思想站位，新兵蛋子都不要你。”
林阳白了陈大牛一眼：“当兵是保家卫国，是能打胜仗。”
“的的的，我就随口一说，你还上纲上线了。”
“你思政课比我差远了，什么时候你还端上了。”
陈大牛连忙打断了林阳的话。
“啥情况？”
就在此时，三个人身后传来了霍钢铁的声音。
“姑父，好像是马鹿！他们仨捕了一头马鹿啊！”
眼尖的何狗剩激动地拍着大腿，就冲下了山坡，趴在地上上下打量着马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新婚的婆娘，稀罕的紧。
“谁打中的！”
霍钢铁也赶了过来，看着脑浆都被干出来的马鹿，震惊的问道。
“阳哥开的枪。”
“霍叔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紧张，话说有两只鬣狗伺机而动，关键时刻大牛哥手提鞭炮冲了下来，和鬣狗撕斗！”
“说时迟那时快！”
“阳哥隔着二十米的距离，烟雾重重，毫不犹豫扣动扳机，那是一枪爆头！”
金锁一说起这个，手里就差有个醒木了。
“这小子不去说书可惜了。”
“县里的戏班子估摸着也行。”
听着金锁滔滔不绝，措辞夸张又严谨，陈大牛靠近林阳小声说道。
“确实有文化。”
金锁这一段，确实刷新了林阳对他的认知。
78年的生产队，文盲遍天下，稍微认识几个字的都能当文书。
金锁这口才，要是当个文书估摸着绰绰有余。
“你小子，拽什么词！显得比老子读书多吗？”
霍钢铁踢了一脚金锁的屁股，才从口袋掏出卷烟递给林阳和陈大牛：“林阳，你小子真是新手吗？这枪法可准，快赶上我了。”
“运气好而已。”
林阳咧着嘴笑道。
要不是枪的射程有限，刚才隔着几百米外，不仅能拿下马鹿，连鬣狗都能一并解决了。
“不管咋样，今儿咱们算是没有跑空。”
“鹿鸣沟早就传说有鹿，还真没猎户逮到过，咱们这一趟算是露脸了，也发达了。”
霍钢铁拍了拍马鹿的脖子，抬头：“怎么着？还是按照我们孙家湾的规矩，就地把山货给分了？”
“成！”
金锁和何狗剩激动地在搓手。
马鹿可不是大青羊，值钱得很，随便分点肉，都能卖十几块钱。
“霍叔，要不还是到我家分，我家离得近。”
“马鹿浑身是宝贝，鹿血也值钱，咱们别浪费了。”
就在霍钢铁抽出砍刀准备动手的时候，林阳开了口。
“小阳说得对，这鹿血你们不要，我们要。”
“这玩意听说滋阴补阳的，爷们都喜欢。”
陈大牛咧着嘴笑道。
“成，那就去你家。”
“咱们找点东西盖着点，别惊动了你们队里的其他人。尤其是你们队队长马福明，要是发现你俩搞了一头马鹿回去，能动员全队的人到你家，逼你交出一大半上交队里。”
“他转头拿着到公社书记那里邀功，名声他赚了，赔的是你。”
霍钢铁说道。
“我们家院子后面有个废弃的草圈，咱们在那里分，没人发现。”
林阳说道。
“走。”
五个人扛着马鹿，劲头十足，没一会就下了山到了红山村林阳家的后院。
家里没人。
林山是队里的书记，年底正算账，准备给公社汇报今年生产队的利润呢。
张桂英也不在。
冬天不下地，但收拾农具啥的，时不时的就要一批社员去干。
林阳在家找了几个盆子，才从后门到了草圈。
接了约莫十斤的鹿血。
“你俩小子不知道我们孙家湾的规矩，咱们是谁头功谁拿得四成，谁贡献少谁拿一成，剩下的平分。”
“这马路是林阳打的，林阳分四成，金锁分一成。”
“剩下的一半，我和狗剩，还有大牛分了，有意见没？”
霍钢铁问道。
狗剩，金锁和陈大牛都摇头表示没意见。
“林阳，你啥意见？”
见林阳半天没说话，霍钢铁问道。
“霍叔，这马鹿的皮子要是切了可就不值钱了。”
“不如这样，你把这皮子和鹿血给我，鹿肉还有鹿茸你们分，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