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他自嘲地说自己是个风流倜傥、游手好闲,且毫无正经模样的纨绔子弟,甚至还放言,像他这般不堪的烂人,理应在那场案件中死去的。
但江临觉得,裴砚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不过习惯了以这种的形象作为伪装,将真实的内心世界深深藏匿起来罢了。
在江临的印象里,裴砚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样子总是随意轻松的。
裴砚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微笑,那笑容千变万化,或戏谑,或狡黠,或温柔,让人难以捉摸。
可是,每当他敛去笑意之时,整个人便会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烈距离感,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尤其是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那种落寞之感更是油然而生,就像一朵飘忽不定的云,轻飘飘的,无论怎样努力伸手去抓取,最终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间滑过。
也许,对裴砚而言,那张时常挂着笑容的脸庞不过是一层用以自我保护的坚硬外壳,而只有在他不再强颜欢笑的瞬间,他人才能窥见那个隐藏于深处、无比真实的他。
他表面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自幼便被家中长辈宠溺有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小少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只有在深入了解之后,才真正发现他有多苦,但这点苦,或许在他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也兴许,这仅仅只是他生命旅程中的些许点缀,微不足道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光。
患有幸存者综合症的人,其实都是很善良的好人,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偏偏一直在指责自己。
尽管事实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那绝不会是他的过错,但他却依旧执拗地将责任归咎于自身,日复一日,没完没了地自我谴责着。
裴砚之前说他道德感太强,可他却觉得,裴砚才是那个道德感太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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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紧抱着裴砚,躺在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就好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睡觉似的。
也许是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情绪波动,尽管此时的裴砚已经闭上了双眼,但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微鼓起的上眼睑还微微着泛红。
他的情绪经过发泄后,此刻的睡颜明显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然舒展开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深沉而宁静的睡眠之中,呼吸平稳且均匀,显然已经熟睡过去。
裴砚白天的时候很好看,晚上的时候也好看,睡着了就更好看了,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
江临用眼神描绘着他的睡颜,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把他往怀里又搂了搂,抱得更紧了些,就好像生怕下一秒,他就从床边滑下去了似的。
裴砚的长相是典型的男生女相,美得雌雄莫辨,但却不失男相的锋芒,这样的长相,和他那般的气质,不管放在哪里,都注定会是成为人群里瞩目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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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上,并不显得十分热烈。
它穿过那洁白如雪的纱帘,轻轻地抚摸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裴砚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被火烤过一般滚烫无比,那种炙热感让他难以忍受,烫的不得了。
他的头也昏昏沉沉,就好像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江临的那张俊脸。
刹那间,裴砚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原本因为酗酒而变得迟钝的大脑此刻更是直接宕机。
等回过神来,裴砚连忙伸出手用力地将江临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推开,然后迫不及待地从那个如同火炉般炽热的被窝里艰难地钻了出来。
裴砚现在脑袋里乱的很,简直都要混乱成了一团浆糊了,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裴砚用一只手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另一只手扶着床沿,努力让自己坐得稳当一些。
他开始思考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可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去思索,脑海中始终都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他果断判定,自己这是喝断片了。
他就记得在后江临最后的那句,“你赶不走我了”。
想到这儿,裴砚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是个犟种........
他暗自骂着江临的性子,一扭头,眼睛就瞟向了旁边的地板。
眼前的地面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子。
那些晶莹剔透的碎片散落在各处,反射出微弱的光芒,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地板上还有许多尚未干涸的水渍,形成一片片小小的水洼,看上去湿漉漉的,十分潮湿。
甚至连他脚边那块原本柔软舒适的地毯也未能幸免,被浸湿了好大一块,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当看清楚这一切时,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眼角更是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这屋乱的........他昨晚是和江临干了一仗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额头,似乎想要借此缓解一下内心的情绪。
随后,他的视线再次转向了江临那边,此时的江临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着,完全没有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影儿。
所以........这是昨晚他想睡人家,结果人家不愿意当0,两个人就干了一架,然后是........谁赢谁当1呗?
想到这里,就连裴砚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唐可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是什么鬼脑回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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