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秦长川从防区乘车急匆匆赶到安全屋，略显疲惫地问道。
“小李，半仙回电了吗？”
电报员小李闻言回道，“长官，他回电了，这是电文。”
秦长川揉了揉眉头，接过面色有些尴尬的小李递来的电文，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就是老子干的。半仙。”
秦长川的脸色瞬间一沉。
他怎么也没想到徐子维会传来这样一封毫无礼数、肆意妄为的电文。
“好小子，简直无法无天！”秦长川愤怒地将电文拍在桌上，气得差点脑壳飞起。
特么的，怎么着，老子是你上级，用这种语气，是嫌命长吗？
老子可是阎王，不是窝囊。
他感觉自己身为上级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立刻给我回电！”秦长川冲着电报员怒吼道。
电报员赶紧准备发报，秦长川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口述着回电内容：“半仙，你放肆！我警告你，立刻停止你的胡作非为，否则后果自负！
我是你的上级，你必须服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破坏整个大局。”
回电发出后，秦长川依旧余怒未消，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不行，老子还得骂他。
于是站起来对刚发完一封电文的小李说道。
“再发一份。我说，你发。”
小李看到秦长川一张脸黑的跟炭一样，根本不敢多嘴，手底下快速行动起来。
“半仙，你个狗东西，老子还总在戴老板面前说你的好话，你他娘的就这么对老子？”
“老子真是热脸贴冷屁股，要是早知道你他娘的这副德行，老子当初早就应该毙了你。”
“不，枪毙你是便宜你小子了，老子有机会一定让你尝尝埋土里剥皮的手段！”
“你他娘的，气死老子了，告诉我你的位置，老子已经忍不住要去揍你了。”
秦长川对着小李耳朵一阵输出，徐子维怕不怕他不知道，小李我是真怕了呀。
他从南京密电科被调来沪市服务阎王一人，本就战战兢兢，没想到今天看到阎王发这么大火，他慌了。
不仅刷新了他从事电报员来最长电报的记录，而且句句都是咒骂，没有一句好话。
阎王刚才还提到了剥皮酷刑，对此他倒是略知一二，顿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什么叫埋土里再剥皮？
就是把人埋土里只露出个头，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
由于水银密度很大，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光溜溜”地爬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想想就可怕，小李似乎看到了自己哪天惹怒阎王，被埋在土里的惨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心中暗道，这个半仙真是不知死活啊，可把阎王给气惨了。
秦长川可不知道自己放狠话差点把小李吓尿。
等小李发完最后一个字，秦长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戴老板发报，汇报半仙卷入重炮丢失事件的情况。
这事有点大，必须汇报。
由于沪市和南京的距离，戴老板收到电报最快也得大半天以后。
所以发完给戴老板的电报后，秦长川没在安全屋继续停留，而是气冲冲地出门回转防区。
次日。
南京鸡鹅巷。
复兴社总部。
戴老板收到秦长川的电文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手中夹着的香烟升腾起袅袅烟雾，缭绕在他紧锁的眉头之间。
戴老板的心思此刻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对徐子维的擅自行动感到愤怒和不满。
在他一手掌控的复兴社里，纪律和服从是至关重要的，徐子维此举无疑是对权威的挑战。
他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但另一方面，戴老板也清楚徐子维的能力和过往的功绩。
不论是对日军侵犯沪市的时间情报，还是之后关于两名日谍，以及国党高官的秘密接头，无不印证了半仙的出色谍报能力。
虽然经过调查，那两名日谍还没被挖出来，而且党国高官也逃脱了，但半仙在戴老板心中的分量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手下的谍报员，还准备加以培养。
哪曾想，如此优秀的苗子居然和秦长川的秘密潜伏任务产生了纠葛。
最主要的是半仙的擅自行动，这让习惯了管控全局的戴老板有一股必须发泄出来的怒气。
他要是充耳不闻，以后手下人人效仿，自己的队伍还怎么带？
当然他可不认为半仙是鬼子重炮丢失的策划者或者主要行动人员。
一个半路出家加入复兴社，之前不过是沪上一个小小警察队长的半仙，不可能有在鬼子眼皮底下弄出这么大动静的本事。
不出所料的话，这个半仙成分不干净，他背后肯定有别的势力插手。
这又是犯了戴老板的大忌。
你一个谍报特工和多方势力勾勾搭搭，谁特么还能保证你的纯洁度，谁还能相信你的忠诚。
目前沪市有用的棋子为数不多，秦长川那边不容有失。
要是查出这小子有可疑的话，此子断不可留。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戴老板最终决定不能坐视不管。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站起身来，对着手下说道。
“给半仙发电报，严厉质询他的行为。
另外，派沪市的‘毒蜂’小组找到半仙位置，务必把他控制起来，就地审讯，试试他的成色。”
戴老板的语气坚决而果断，他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任何一个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半仙固然有用，但也要看和谁比较。
目前，他还没有重要到超过阎王的程度。
那就必须以雷霆手段让其知道他戴老板的手段，乖乖地认怂，别再搞七搞八。
要是半仙真有问题，那就索性直接处理掉。
当晚，再次来到安全屋的秦长川收到了戴老板的回电。
电文中戴老板严肃地告知秦长川，此次潜伏计划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若交出半仙有利于琥珀计划实施，必要时，你可以将他的信息泄露给鬼子，以此来换取敌人的信任。”
秦长川看着这行字，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又让他对自己的同仁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