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公府今日热闹非凡,有路过的行人大着胆子说几句道喜,都得了些赏银。
凌当归与祁王妃的马车一前一后抵达公府,递上名帖。
“祁王府,祁王妃与世子、二公子到——”门房通报。
祁王妃仪态端庄,“阿纵,让阿宥跟在你后面转转吧,这孩子怕生,有你这个做哥哥的在,总会宽心点的。”
凌宥比凌纵要小三岁,但看起来很是机灵活泼,只有当看到凌当归时,眼睛里闪过害怕与逃避的情绪。同凌柳卿一样,从小被凌纵欺负着长大。
凌当归玩味地笑了一声,“王妃娘娘不怕我带坏了您的宝贝儿子?毕竟我这样污浊的人,您的宝贝儿子又是那般纯洁无瑕。”
“都是一家人,荣辱与共,什么污浊不污浊的呢。”
祁王妃看凌当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顽劣的孩童,温柔慈爱。
凌当归左右看了看,“三妹妹呢?”
“柳卿上马车的时候,不慎勾到了簪子,头发都乱了,便回去重新梳了,让我们先走,她随后就到。”祁王妃嘱托婢女,“你在这儿等三小姐,随后引三小姐与我们会合,免得迷路了。”
“是。”
凌当归觉得好笑,不过也确实佩服祁王妃,演技一流,这要是搁在现代,高低得是个顶流女明星。
腹诽的功夫,东道主满面红光地来迎。
“见过王妃。”
平昌公府夫人,魏氏俯身拜见。
魏氏年逾三十,与祁王妃年纪相仿,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世家贵女的风范。
祁王妃忙扶着她,莞尔一笑:“夫人不必行此大礼,今日是夫人家的喜事,恭贺夫人,恭贺公爷,这是祁王府奉上的礼物,王爷未能及时赶到,还请公爷、夫人莫要怪罪,届时我替王爷多饮几杯。”
平昌公陆渊闻言道:“祁王殿下是替陛下去办事,我们做臣子的,自是不敢怪罪。来,里边请。”
众人随着陆渊与魏氏进了第二道门。祁王府奢华,金砖玉石,桂殿兰宫,处处彰显皇家的显赫气派。而平昌公府则纤细轻巧,玲珑精致,一步一景,清幽秀丽,是为集南国富庶风流之大成。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氤氲下,滋养了陆观南最初清隽温润的性子。
凌当归抬头看看天,又看看陆渊与魏氏。
“阿纵,怎么不见过你舅舅舅母?”祁王妃提醒。
凌纵的母亲,陆茜娘,正是陆渊同父异母的妹妹。平昌公府陆家与祁王府是亲家,然而这关系却很差。
当年清都定王作乱,祁王随光阳侯带兵平叛,将妻子陆茜娘托付给平昌公与魏氏。定王的人马冲进了平昌公府,结果平昌公居然只安排车马送走魏氏,而丝毫不管不顾自己的妹妹,以致于陆茜娘险些辱没于叛军之手。还是定王顾念着与祁王的手足之情,放过了陆茜娘。
后来叛乱平定后,祁王知道这件事,当即与平昌公府断了往来。
之后两人也有政见和立场上的冲突,几番你来我往的争斗下来,几乎是势同水火。
而凌纵,因为这件事,对舅舅一家也是深恶痛绝,他不仅针对陆观南,也针对陆辰荣、陆蕙如等其他表兄妹。
“舅舅,舅母。”
既然祁王妃开口,凌当归就顺势叫了声,也没有拱手行礼,更没有见得多恭敬。
嚣张本色,没规没矩。
尤其是跟刚才凌宥的谦逊一对比。
魏氏敷衍地点点头,不欲与他多言。而陆渊则拧着眉,有种瞧不上的嫌弃,却碍于礼节隐而不发,面上笑着:“你好歹也是王府世子,怎么如此不重礼节?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堂堂世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尊长辈!”
凌当归没皮没脸,笑道:“舅舅火气大,待会多喝些茶降降火。今日是府上大事,可不能因为骂我而失了分寸,丢贵府的脸面。”
陆渊哼了一声,“你爹把你教养得真是不错。”
凌当归挑眉,笑意更浓:“怎么会呢?我在清都那是人人厌恶,都说是混世魔王,可见我爹不善教育。要说教养,还得看您和舅母啊,将陆观南教养得多好,那简直就是翩翩浊世佳公子,青山白雪,啧,可惜了。我说啊,你们也真是狠,好歹也是养了十七年的,文才武略哪个不是顶尖的,说扔就扔了。”
“滴——获得50积分,累积1450积分。”
提起陆观南,魏氏不悦,冷下脸来,“世子,话不能乱说。今日是温白的大好日子,最好不要提不相干的人。”
陆渊与路过的人打招呼,转头看向凌当归时则眼神分外锋利,“难得你竟然会为陆观南觉得惋惜。我听说他在你那边,是受尽苦楚。”
“舅舅心疼?”凌当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是,毕竟费尽心血,平昌公府才能出这么一个人物。”
陆渊却很不屑,“出身低贱的下人罢了,不过是凭借我平昌公府的门楣,才有那番成就。血液里流的,就是下等人的血。若是温白,必然比他更厉害。”
凌当归啧啧两声,不再说话了。
祁王妃这时出来打圆场,“哟,那不是陆大公子吗?”
迎面走来的正是陆温白,公府的真少爷。
魏氏忽然眉开眼笑,“白儿,走慢些,小心摔着了。”
陆温白一身锦绣绸缎,穿金戴玉,随着他走动,玉佩哗哗响。阳光洒下来,显得他格外灿烂,满是活力,尤其是一双眼睛,透着琥珀色的灵动。衬得一旁的二公子陆辰荣就像个只知堆积金玉的暴发户。
凌当归光明正大地打量他,轻蔑一笑,“怎么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还是陆观南好看呀。陆大公子,你给我传授一下呗,风吹日晒,还能保持这样细皮嫩肉的状态,我可真羡慕。”
“滴——获得50积分,累积1500积分。恭喜宿主!”
所有人,脸色大变。
“你!”魏氏气愤地指着凌当归。
凌当归袖子一拢,双手背后,深藏功与名,转身走了。
在原书中,凌纵可是六亲不认的反派,指谁骂谁,指哪打哪,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发癫。
他看不惯陆观南,也看不惯跟矫揉造作的陆温白。陆观南在他眼里,是道貌岸然,鸠占鹊巢的虚伪假君子,而陆温白在他看来,即便血脉尊贵,但当了十几年村夫,被腌入味,也是村夫无疑了。
祁王妃安慰直掉眼泪的陆温白,“公子,别难过。世子他不太会说话,他的意思是,你即便在乡下多年,却依旧皮肤白皙,可见到底是平昌公府的血脉,生来便是如此,刻在骨子里,这是如何也改不了的事实。”
祁王妃轻声细语,说得陆温白心中一暖,他擦掉眼泪,“谢谢王妃娘娘宽慰。”
魏氏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王妃。”
陆渊皱了眉,“男子顶天立地,以后莫要哭哭啼啼。”
这话说得硬邦邦的,陆温白又是眼眸一湿,魏氏看着心疼极了,不由埋怨道:“白儿吃尽了苦头,这才认祖归宗,你何须如此苛刻?”
再吵下去,怕是围观的人群会更多。
祁王妃笑着转移话题,“听说大公子投壶很厉害,不如就教教阿宥吧,这孩子准头太差了,来之前还跟我念叨着,要向大公子讨教一番呢。”
凌宥积极道:“大公子,我们去投壶吧。”
连中几局,凌宥高声喝彩,陆温白这才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很快与凌宥熟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