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怎……”
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察觉面前人抬起手来，似是还在空中犹豫了一阵，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
伤口恢复的麻痒感顿时传来。
“师尊……？”
君执眨了两下眼睛，却见面前玉如萧仍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指尖离开了他的脸，转而抬高了手臂摸了两下他的头发。
君执不明所以，还是稍稍低下了头，任由那只手掌拨弄了两下自己系紧的发带，抿唇不语。
玉如萧收回了手。
他看着面前身高已经与自己相差不大的君执，又看了看他仍旧空空如也的头顶。
尔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看来触控属性真是不太好使了。
“灵力可有恢复？”他张口询问，熟悉的白光萦绕在指尖，仿若水流一般顺着眉心淌入君执的体内，“你如今能力，可是不少仙门眼红。”
君执点了点头，只道：“琼天绝境，何时才能前往？”
“还得听宗主决断。”
他张口，看着面前少年脸上似乎并不似自己预料之中一样满面喜色，反倒看过来的眸子之中总像是带着几分担忧。
“怎么了？”
玉如萧拍了拍他，“夺得第一，也不高兴？”
君执敛下眸子，“高兴。”
“那是有何心事？”
他索性抬手捧起来了面前人的脸，“是因为今日与黎渊一战……”
“没有。”
君执顺势抬起头，眸光却始终是低垂着的，视线飘忽着落在玉如萧被袖口遮掩的手腕上。
很快，这只手就撩开了袖子，将完好无损的瓷白手臂展现于他的面前。
“此前只是意外。”他道，“不必担心。”
玉如萧看着他托住自己的掌心看了又看，头顶上那个进度条这才显露。
【黑化进度：15%】
他抿了抿唇。
虽然没降回最低值，不过还好……
“师尊。”
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路。
此番看着孩子脸上突如其来的坚定之色，却不等张口，一道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师弟师弟！”门外是去而复返的苏诚，“可有空？”
玉如萧将门拉开，就见苏诚一愣：“诶玉衡仙尊？”
他赶忙站直了身板抬手行礼：“大师兄说要弟子们聚一聚，我来找君师弟一同前往。”
玉如萧刚刚应声，就察觉君执将视线望了过来。
似乎还带着几分问询。
他点了点头，抬手一推少年的后背，“去吧。”
君执这才跟着苏诚出了门，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是满含担忧的样子。
玉如萧垂眸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手臂上这些天来从未出现的伤口。
一时间还有些疑惑。
何故如此不放心？
只不过不等他思索一二，蓦地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女主回来了，是否会带着原书错综复杂的感情线一并归来？
他心下蓦地一沉，总之心里算不得多么舒服。
比这些天来那个一直没出现的、所谓君执的心悦之人还要让自己觉得心下一阵怪异。
总之不算是什么好的感觉。
这会儿正坐在床榻边缘，原本因仙门大会结束而放下的心再度觉得惴惴不安。
而下一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纪尘几步走近，面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哟，拿了第一还不高兴？”
桑若紧随其后，“怎么了玉衡？”
她一边说，一边抱着自己怀里一个巨大的酒坛子放在桌上，“跟小辈们总要端着架子，还得是我们单独喝更畅快。”
最后方关上门的戚珩看着几人，就见桑若已经迫不及待的揭开封着的红布，凑上前去闻了闻。
玉如萧看着两人突然对山下的酒评头论足，一时间还有些好奇。
转而就与戚珩对上了视线。
戚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赋予极高评价的桑若与纪尘，“……不带上宗主，真的好吗？”
“他不在，这真是可惜了。”
纪尘边说边摇头，还不知道从何处端出来了几个酒盅。
“平日可没什么下山买酒的机会。”桑若斟了酒举起杯来，又道：“玉衡，你能喝吗？”
玉如萧闻言看了看自己，“我似乎……能吧。”
现在不知道，之前反正是一杯倒。
不过该说不说，这酒的确好闻，还没什么刺鼻的气味。
他现在才算是理解了书里写的‘浓郁醇厚的陈年老酒’究竟是何等香气。
没等感慨完，手中杯子就被人撞了一下。
————
————
酒楼。
辟谷多年，似乎大家对于食物都不怎么热衷。
除了苏诚。
君执捧着自己跟前的茶杯，看着左边斯文饮茶的闻松然，又看了看自己右边大快朵颐的苏诚。
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割裂。
“可惜是在昭天宗的地界，没法喝酒。”长骁叹了口气。
“师尊有言，出门在外，不可饮酒。”乔雪儿笑了笑，就见身侧殷乐紧跟着点了点头。
“真可惜真可惜。”段之流不知从哪里抱了个葫芦做器皿，仰头灌了一大口，很是惋惜的摇头。
身侧弦月无奈的摇摇头，假装没闻见那葫芦里面的酒香。
君执此番听着师兄师姐们谈天说地，从上一届仙门大会聊到这一届，接连不断的赞许声过后，又被闻松然拍了拍肩膀。
“按照年龄限制，这也是我的最后一届。”
他面上仍旧是那抹温润如玉的浅笑，“千山盟的未来，还要交予诸位师弟师妹。”
君执眸光颤了颤，再一扭头，就看见苏诚已经眼泪汪汪了。
难过的他又多吃了几碗饭。
离席之时。
君执看着走在前方兴高采烈讨论夜市的师兄师姐，抬手摸了摸眉心，却久久没收到回应。
走在最后的林舒突然被一个迎面而来的身影撞了下肩膀。
这动作很难说不是刻意。
只是这会儿不等将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身影突然极其夸张的从自己身上弹出去了。
转而重重摔在地上，惊呼一声。
“这位师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
铮——
一声剑鸣。
君执刚刚听见这响动，就见身侧苏诚已经停下了脚步，刚刚转过身，就看见林舒手中的剑晃了两下。
对面燕明珠见状猛地一个后撤。
偏偏她又强行停下了动作，仰头似乎是无比勉强的张口：“我今日不同你计较！”
“行啊。”
林舒抬剑前刺，弯曲自如的剑身在黑夜中发出一声铮鸣，剑尖距离她的脸不过一寸，“现在是我要同你计较了。”
银色光洁的剑锋清晰的映照着她眼中的恐惧。
“上回我小师妹可就揍过她一回。”
君执耳边是苏诚的实时解说，“还来招惹，这个燕明珠真是记吃不记打。”
他看着场上四处躲避剑光、无比狼狈的燕明珠，心下总觉得不对。
只是很快，察觉不对的燕清风就上前挡下了林舒手中的剑。
“切磋而已，何须动怒。”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舒，“明珠还小，多有冒犯，都为同辈，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你说谁上纲上线？”
苏诚当即待不住了。
不过他刚上前几步，就被林舒拽了回来。
“三师兄，不必多言。”
苏诚却还在气头上，指着躲在燕清风身后的燕明珠：“此前你挑衅君师弟，如今知晓打不过，就来找我小师妹的麻烦？”
燕清风脸色难看极了。
偏偏这个时候，林舒又拍了拍苏诚的肩，“三师兄，你先站回去吧。”
苏诚疑惑，一句话没等开口，就见林舒似是有些无奈与纠结的道：“你骂人没什么攻击性，还是我来吧。”
君执看着满面疑惑的苏诚，上前几步将人拉了回来。
“她什么意思？”苏诚问。
“可能……”
君执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你太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