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微微亮，沈菀和沈萱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迎接这一年一次的赏花宴。
墨香居里，沈萱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榻，刚坐在梳妆台前，周氏就笑脸盈盈的从门外进来。
“萱儿。”
沈萱侧头恶狠狠的瞪着她，周氏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萱儿，你为何这般看着母亲，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沈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周的目光带着寒意。
“为了我好？给我下药让我下不来床也是为了我好？”
“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自上次她发现江氏和沈凝阴谋后，她便被周氏下了药，整日瘫软无力下不来床。
若非皇后的百花宴，恐怕周氏是不会让她出这墨香居的。
她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开始给自己梳妆。
“等我嫁去睿亲王府后，你我母女情义便到此结束。”
“萱儿。”周氏站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母亲知道你恨我，可母亲也别选择，若是你外祖父家……”
“外祖父，外祖父，外祖父！……你已经嫁到了沈家，怎么整日离不开你周家？”沈萱怒目圆睁的瞪着周氏，从椅子上起来。
“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沈家人，父亲又是如何了莫名其妙的去了？”
周氏立马瞪大眼睛，将厢房的门关上，又走到沈萱身旁。
“萱儿，你说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瞎想。”
沈萱缓缓闭了闭眼，冷笑道：“果然，果然是我猜的那样。”
“我恨你，你知道吗？”
她重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而后竭力平复下来，开始给自己梳妆打扮。
“如今你都要去睿亲王府了，别再想其他的。”周氏叹气道。
“你永远是母亲的乖女儿，母亲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你。”
沈萱冷笑一声，想到江氏和沈凝的场景不由得心底发麻。
不过，她们活该。
她如今要嫁给睿亲王，对自己的身份也并不在意。
可她自小在沈家长大，不甘心母亲做那么多毁灭沈家的事情。
她幽幽道：“你既说为了我，以后便不要再助纣为虐了，沈家若是垮了，我身后的一切都会垮，到时候你让我如何在睿亲王府里面如何自处？”
“恐怕到时候睿亲王更会瞧不起我，欺负我，伤害我。”
她扭头看向周氏，冷笑道：“你难不成，还想我以你们周家为靠山？周家配吗？”
“沈家，大伯是镇国大将军，他若垮了，沈家垮了，我身后什么都没有！我只会让人欺负。”
听到沈萱这般说自己外祖父家，周氏气得全身颤抖。
不过，沈萱说的不无道理，沈家若是没有了，沈萱的后盾就没有了，这睿亲王恐怕会毫无顾忌的伤害她。
这一点，周氏还是明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母亲知道了。”
周氏有些失望，开了厢房的门就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的沈萱。
她总觉得，她的女儿变了。
水榭居里。
沈菀从榻上起来时，春桃已经拿来了昨日那身衣裙。
那绛紫色的长裙换上，加之胜雪的肌肤，宛若仙人之姿。
“小姐，好漂亮啊。”
“恐怕整个京都城，无人能敌小姐美貌了。”
沈菀面色平静，笑道：“京都世家贵女，各有特色，怎能分出个高下来。”
她轻抚手腕上那只独山玉镯，意味深长道：“皇后恐怕以为，这镯子里的毒，已经渗入我五脏六腑了。”
春桃笑道：“今日，恐怕皇后娘娘的计划要落空了。”
沈菀面色平静，想到前世春日宴上的场景，不由得冷笑一声。
前世的江毅，也是如今生这般，在步射环节作假，一心想将她射死。
可惜了，那时候她毫无隐藏，直接将江毅射得无法传宗接代。
今生，既然他故技重施，那就送他同样的礼物。
她看向旁边的春桃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是，小姐。”
主仆二人从沈家正门上了马车后，恰看到沈萱也从另一边上了马车。
不过，沈菀瞧着沈萱似乎变了许多。
也许是看透了大燕皇室，也有可能是心死了。
两辆马车同时从沈府出发，马车里，沈菀对着春桃道：“凌风那边，安排人去皇宫通道出口了吗？”
春桃点头：“小姐，安排了，一直守着，等荣国公进去后，他们会想办法堵住那通道口。”
“九王爷给的火药威力不大，且通道出口附近十分偏僻，离皇宫又十分远，就算是炸响了，皇宫也未必听得到。”
“更何况绝大部分人，还在皇宫园林围猎场参加百花宴呢。”
沈菀点头：“那便好，今日就是皇后和荣国公的死期。”
马车缓缓到了皇家园林。
皇家园林离皇宫后宫不远，约摸一公里的路程。
园林空旷之地，摆上了露台，供京都世家贵女们展露才华。
后方，是一片密林。
露台的最前方摆放了一些锋利的箭靶。
往年琴棋书画结束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步射环节。
这一环节危险十足，而且也十分有趣。
步射比赛结束后，夺得一甲的人，就会前往密林狩猎。
谁狩猎的多，就是此次春日宴的魁首。
夺得魁首的人，不但得到皇后嘉奖外，孝德皇帝也会亲自赐封。
上一世，沈菀记得，她在琴上得了一甲，后来步射环节将江毅射成废物，以至于在狩猎环节被江家人算计，最后失了魁首。
这魁首落在了沈凝头上，沈凝册封为青阳县主，好不威风。
这一世，她要想办法让春香夺得魁首才行。
“小姐下车吧。”
春桃的声音传来，沈菀恍惚了一瞬，立马从马车上下来。
下了马车后，便跟着一群世家贵女们往皇家园林而去。
不过，这一路都迎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菀不在意，继续往女座席的方向走。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后，便缓缓坐了下来。
沈萱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多会儿，前来参加春日宴的世家贵女，和京都高门显贵家的公子相互落座后，沈菀就见一身华贵衣衫的宣王，带着一名女子进来。
那女子用薄纱半遮住面容，怀中抱了一把琴，正是当初沈凝从她房中偷偷换走的彩凤鸣岐。
所以，这女子，是沈凝。
只是，这沈凝也是有些心思，怕这琴暴露，特地将这琴的颜色给改了。
沈菀微微勾着唇，她记得这琴里有辰王亲自埋的一种毒，这种毒能乱人心智。
也不知道，到时候沈凝用这把琴弹琴时，会不会当众说出什么胡话来。
最好是能将沈佑的身份当众说出来，再好不过。
在场那么多人，连安宁长公主都来了，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