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御史自知败局已定,若再纠缠下去,先不说荣王府会如何,就是那个贪墨的掌柜就得从无期徒刑改判为死刑,那他在民间不知该有多少骂声,而且连带着把县令也拖下了马。
两相权衡,还是先低头服输,以后的日子还长,总会有机会。
萧天泽只冷冷瞥他一眼,也不能真的拿这些言官如何,否则又要被那些文官口诛笔伐一通。
“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启奏陛下,前几日军中不是有邸报传回,凉州边境发生多起摩擦,虽无大战,可也搅的边境子民不得安生,都说虎父无犬子,荣王府长公子也早已成年,不如趁此机会去军中磨练一番,也好为国家建功立业。”
林鸿风自是不愿,就依他那逆子孱弱的身子,到了战场那就跟送死没区别,何况哪里是摩擦,那是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说不得大战就会一触即发。
就算真要挣个什么功名,顶多也是在皇宫里谋个闲散的差事,而且在眼皮子底下照看着也能安心。
“江司徒抬举了,你看本王这犬子,手无缚鸡之力,武那是贻笑大方,而且她现在正管理着家中生意,所以,本王只能替犬子回绝江司徒的好意了。”
林见深旁边听的这是心惊胆战,去军营跟直接暴露身份有什么两样?
被当众驳了脸面,江司徒也不气恼,只又捋着胡须呵呵的笑着。
“听闻荣王府的嫡子自小聪慧,君子六艺也样样都有涉猎,虽还未及冠,可也到了弱冠之年,俗话说,挣名要趁早,若真在军中有所建树,也算没堕了荣王府的荣光,再者,世人都知林家军忠义无双,那更得替陛下分忧才是。”
林见深心下一惊,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打她主意,明晃晃打的是荣王府嫡子的主意!
她如今已经入赘,那只有唯一的嫡子继承王位,战场上刀剑无眼,就是出了个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下一寒,果然不能跟玩政治的人打交道,每人至少有八百个心眼子。
而且这话说的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让你长子去,你拒绝,让你嫡子去,你还拒绝,那就又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什么林家军不忠义,不想为陛下分忧,然后最后下个定论,你荣王府要造反了不成!
林鸿风冷冷的盯着他,可真是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竟是打的让他荣王府绝后的主意!
等他一死,还哪里有什么荣王府!还哪里有什么林家军!
他为了荣王府不被猜忌留在京中,也算让人拿捏不到把柄,至少不会以不臣之心弹劾他,毕竟假话说多了也就成真了。
可他又如何放心把嫡子一人放置前线,军中关系复杂,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还是别人的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可这老匹夫说的也让他再难拒绝。
林见深见自己便宜老爹半天不出声,心也跟着一沉。
林鸿风权衡再三,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江司徒刚才所言及是,本王长子早已成年,是该去磨练一番。”
果然,林见深心中冷笑,她还是那匹被杀死的马。
江司徒眼中闪着精光,虽然没有达到预期,可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也不能真把人逼急了,不然怕是得不偿失,可能还会引起什么祸端。
“陛下以为臣的提议如何?”
还不待萧天泽开口,底下众臣便一个个跟着附议,反倒是把他整的骑虎难下。
他虽然相信荣王府的忠心,可林家军毕竟是林家的林家军,不是他的林家军,兵符都不在他手上,也只听调不听宣。
而江司徒他们处处针对荣王府,也是为了解决这个不安定因素,只是想安定朝堂。
唉,他现在是哪儿头都不能偏袒。
林鸿风见事情已成为定局,可内心也是真舍不得这个长子,扑通一跪恳求道:“陛下,臣长子自幼身体孱弱,若真上了战场怕是…还望陛下念在荣王府以往的功绩上,垂怜一二。”
萧天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不上前线,在后方一样可以有所建树,即便没有建树,也算混个资历,到时再召回京便是。
“荣王的拳拳爱子之心,令人动容,那就先担任凉州别驾吧,待养好身体就去赴任。”
江司徒还待再说,只看到陛下一个冷眼过来,也适时的闭了口,虽然别架这个官职很重要,可总归属于文官体系,反而更好拿捏。
“谢陛下隆恩!”
林鸿风激动的一拜,见林见深没有动作,扭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林见深立马反应过来。“谢陛下隆恩!”
今天这朝上的很烦,萧天泽见事情解决,就直接宣布了退朝。
待到三声鞭响后,众大臣也一个一个走出了大殿。
“林别驾请留步。”
林见深还没反应过来叫的谁,林鸿风便开了口。“公公所为何事?”
“陛下在养心殿。”
林鸿风瞬间反应过来,虽然两人有过一段幼时情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忘干净了,这时单独召见又是为何?
林鸿风是想不明白,林见深是太明白,虽然她不是原主,可也觉得尴尬无比。
林鸿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说道:“快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父王在殿外等你。”
林见深想了一路,一会儿若是这个陛下提及小时候的事,是装傻充愣,还是装失忆?
真的太尴尬了,差点没用脚趾头抠出个三室一厅。
才刚一入养心殿,萧天泽就伸手一挥,瞬间大殿内的宫女和太监都退的干干净净。
林见深看着正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又笑得一脸戏谑的人,心里跟着默念:他来了,他来了。
萧天泽走到林见深跟前,好笑的看着她,直到把人看的不好意思,这才往地上一蹲。
“阿深哥哥,你终于来娶阿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