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儒的孙子郭思文忽然开口道:“既然是怨偶,和离倒也是好事呢。
荣国府上的大少爷年初才与妻子和离,如今不也各自嫁娶,各生欢喜了。
听说女方嫁给了丰县县丞,哦,不对,好像已经是县令了。
那朱县令我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很有几分见识,人也能干,属实是门不错的亲事。”
魏英杰说道:“这件事儿我也听说过,我爹还挺欣赏这位朱县令,所以在家里提过此事。
不过我竟不知道贾家那位大少爷也娶了新妇。”
郭思文说道:“还未娶进门,只是定了亲。
是皇商薛家的女儿。”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不知。”魏英杰恍然大悟道。
“诶,不对呀,你是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的?”冯紫睿忽然露出一丝坏笑。
郭思文脸上闪现一丝红晕,他略低下了头,“你忘了,我那未婚妻正是荣国府上的二小姐。”
在场的人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
大家又是起哄把郭思文闹了一阵子。
这时有那脑子转的快的,已经开口道:“哎呦,那郭兄和王爷岂不是要成连襟了?”
黛玉和迎春是表姐妹,如此算来,水溶和郭思文倒确实算得上是连襟。
两人相视一笑,又有人起哄让他们互敬三杯。
水溶和郭思文只得连喝三杯。
既提起了亲事,大家年纪又都相仿,一会说这个定了谁家的小姐,那个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说的不亦乐乎,酒也都喝了不少。
待到众人皆有了几分醉意,又都纷纷转而向今日的主角魏英杰诉述离别之情。
冯紫睿难得正经了起来,搂着魏英杰说道:“我虽没去过甘州,却也知道西北苦寒,比不得京城繁华。
你去了那里,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魏英杰动容,仍笑着点头,“贤弟放心,为兄这么大的人了,自是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我爹说,这阵子戎族那边又不怎么安稳,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又要带兵出征了。
那里和甘州离得近,若有异动,你就还回京城来!”
陈也俊说道。
陈将军上次凯旋后,听说戎族并不服气,他们新继任的部落首领有立国的打算。
听说趁着年关,对边关的骚扰不断,百姓叫苦连天。
这也是为什么大理寺卿魏巡这次升职,会被派到甘州当巡抚了。
皇上就是希望以他那雷厉风行的作风,能够把甘州治理好。
魏英杰朗声笑道:“多谢陈兄相告。
若是真得起了战事,我定要协助我爹共击外敌,岂可独自逃走,忍辱偷生?”
魏英杰这一席话激起了在场众人的豪情壮志。
大家纷纷应和,甚至几个本就是武将世家的子弟也都打算投军报国。
水溶趁着大家慷慨激昂之时,凑近魏英杰说道:“这甘州巡抚的位置空缺了多年,如今魏大人上任,想必会惹来许多人的嫉恨。
现任布政使廖正堂在位多年都没有得到升任,可见能力有限。
你爹这次过去同他一起主政一方还是要多加留心才是。”
魏英杰知道水溶自来结交各方人士,对朝中之事也多有留心。
所以他的这番忠告必有缘故。
魏英杰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告知,我定会转告我爹,让他多加小心。”
水溶笑道:“倒也不必把那甘州想象为虎狼之地。
有时候越是如此反倒越容易有所作为。
魏大人能力出众,定是能做出一番成绩。
想必要不了几年,你我又会在京中相会了。”
魏英杰感念他的好意,又敬了他一杯酒。
晚上水溶回家的时候已经带了几分醉意了。
他在观棋的搀扶下才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卧室。
待端砚服侍他梳洗后,一头倒在床上便要睡去。
端砚刚要离开,忽听主子喊道:“手炉,我的手炉呢?”
端砚连忙过去从熏笼上把手炉给水溶拿过去。
水溶一把抱在怀里,这才酣然入梦。
端砚退出去把门关好,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林姑娘怎么还要两年才能嫁进府里来啊?
别再把我们王爷折磨出癔症来。”
日升月落,一天又一天,转眼就过了年。
大年初二这日,林家夫妻照例要带着孩子们去荣国府拜年。
临行之际,团哥儿忽然嚷着肚子疼,跑了几趟茅厕。
最后他说估计是前两日贪嘴吃多了,今日就不去外祖家了。
王熙凤觉得也只能如此,便留了团哥儿在家。
没想到黛玉说她要留下照顾团哥儿,反正外祖家她常去,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黛玉对这几个弟弟一向如姐如母,她这样说,王熙凤倒也觉得正常。
虽说家里还有宋夫人在,但是婆婆如今年纪也越来越大,万一有个什么事儿,难免照顾不周,留下黛玉,自己也安心。
最后黛玉和团哥儿留在家里,林如海夫妇带着其他三个儿子一起去了荣国府拜年。
待众人走后,黛玉亲自端着药去了团哥儿房里。
“林繁,过来喝药!”
团哥儿本来躺在床上,听见姐姐来了,一咕噜转身爬起来,坐到桌边,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咧着嘴笑。
黛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把药碗往前一推,“说吧,是从实招来还是把药灌下去?”
团哥儿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我姐姐最最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黛玉气笑,“虽说后来家里又有了朝哥儿和安儿,但是我从小和你还有圆哥儿一起长大,岂能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更何况你很少搞鬼,演的也太不自然了,这点倒不如圆哥儿呢。”
团哥儿听见姐姐糗他,却也不恼。
他悠哉悠哉地起身给姐姐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姐姐消消气,咱不喝药,喝茶。
你既看出我是装的,大可不必留下啊,为何又留下了呢?”
黛玉笑道:“我若不留下,你岂不成独角戏了?”
团哥儿又是咧嘴一笑,“姐姐算到了我在演戏,我算到了姐姐知道我想留你在家就会配合。
咱们姐弟二人也是彼此彼此了。”
“好啦,休要给我弄鬼,说说是为了什么吧?”黛玉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团哥儿抿嘴笑道:“哪里是我要弄鬼啊,还不是某些人相思成疾,苦苦求我嘛。
若不是念在我们都是武师傅的徒弟,他又是我未来姐夫,我才不帮他呢。”
黛玉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都“未来姐夫”了,她岂能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