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也顾不得许多,迈开步子就在宫里疾驰,一口气跑出宫外,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团哥儿。
两人顾不得多说,立刻上马,往家中赶去。
此时的黛玉,已经经历了几波阵痛了,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也从一开始还能同母亲谈笑风生的状态变得痛不欲生。
特别是听说水溶已经进了宫,弟弟们正在想法子进去叫人时,黛玉疼得
咬牙骂道:“等他回来,我定要咬他一口才罢休!
怎地偏偏这时候进宫了呢?
哎呦,娘,哎呦,疼,好疼呀!”
王熙凤在一旁看着是又心疼又好笑。
却也只能一边给女儿揉着腰侧,一边附和道:“对,咬,狠狠地咬!
要不是他,你哪里用得着受这个罪。”
旁边的丫鬟们听着也偷偷地笑。
过一会,黛玉缓过来以后,又靠在王熙凤怀里,噘着嘴说道:“娘,您刚才那样说也不太对……”
王熙凤强忍着笑,“好,好,你说不对就不对,不是他的错,好不好?”
黛玉抿着嘴偷偷笑了笑。
生孩子这种事儿,疼得时候是真疼,像要了命似的。
但是阵痛过去后,又如同正常人一般,什么事儿都没有。
按蔡婶子所说,王妃此时离真正的生产还早着呢,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唯有熬着。
只不过趁着这个时候阵痛还不密集,蔡婶子让人做了些软烂好吞咽的食物送过来让黛玉吃,不然一会哪来的力气生呢。
水溶赶回来的时候,一碗菌菇鸡汤面才刚刚送来。
王熙凤正哄着女儿吃几口,黛玉小性子上来,非说不饿,不肯吃。
水溶忙从岳母手中把面碗接过来,夹起一箸,柔声哄道:“乖玉儿,我喂你吃好不好?”
黛玉见他终于回来了,刚才难受的委屈一涌而出,红着眼眶噘着嘴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水溶也不解释,只是笑着继续哄着,“是我不好,这种时候还要进宫去。
实在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来得这样急。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一点儿征兆呢,谁能想到偏偏赶在他们爹爹刚刚离开就要出来呢!”
黛玉哼道:“如此说来,倒是孩子们的不是了?”
水溶笑道:“没有没有,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玉儿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我来就好。”
王熙凤见他夫妻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偷偷一笑,便先出去等着了。
女儿本就是为了他北静王府生儿育女,受这么大的罪。
甭管他水溶是王爷还是普通老百姓,玉儿怎么折磨他都是他该受着的。
黛玉委屈道:“你竟不知我刚才有多难受。
这会子难受劲儿才刚刚过去,简直是生不如死。”
水溶虽未见到黛玉受罪的样子,但只是听她这么说,都觉得心疼不已。
他摸着黛玉的脸道:“玉儿辛苦了,如果可能,我真是恨不能替你受过。”
黛玉哼道:“说的好听,那你让我咬一口!”
水溶毫不犹豫地将袖子一撸,把手臂送到黛玉嘴边,“想怎么咬就怎么咬,别伤着自己就行。”
黛玉真得低头一口咬下,终是没舍得,只用了七分的力。
在水溶看来,如同被小猫小狗咬了一口似的,不痛不痒。
他笑道:“看来玉儿还是疼我,竟舍不得下重口。”
黛玉轻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水溶又夹起面来,继续哄道:“之前咱们都听蔡婶子说过,这生孩子是最费力气的。
你这会不多吃点,一会儿要如何用劲儿呢?
乖乖玉儿,赏我个面子,多吃两口可好?”
黛玉气也撒过了,水溶又如此低声下气,她反倒不好意思继续任性。
于是乖乖张开嘴,由着水溶喂她面吃。
晴雯在一旁轻声对紫鹃说道:“还得是王爷,不然谁能经得住咱们姑娘这小性儿呢。”
紫鹃说道:“你这蹄子,你还不了解姑娘啊。
她平素待人最随和不过了。
只有在王爷面前才如此任性妄为呢。
我到看她二人啊,乐在其中!”
说完这句,两人都偷偷笑了。
这夫妻二人之间打情骂俏的小把戏,她们可是看得够多的了。
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还算听话,乖乖的等他们的娘把面吃完才又开始折腾。
水溶刚才只是听黛玉的描述都已经觉得心疼,如今亲眼见到她是如何经历阵痛的,更是让水溶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能以身代之。
在王府的时候蔡婶子就已经看出来这小夫妻俩感情笃深,所以劝了一句让王爷出去等着未遂后,也就不打算继续劝了。
水溶看着满脸冷汗,不住呻吟的黛玉,焦急地问道:“蔡婶儿,就真的没有什么法子能减轻疼痛吗?”
蔡婶子满脸堆笑道:“王爷,这妇人生子,都是要经历这一遭的。
上至宫里的皇后娘娘,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例外。
怕是只有大罗神仙来了,才有那仙丹妙药能让妇人无痛生产。”
水溶听见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握着黛玉的手,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哄着,“玉儿,你若疼得狠了,咬我便是,随便你咬,使劲咬!”
这下连蔡婶子都忍不住想要笑了,她忙装着咳嗽了两声,以示掩盖。
这一波阵痛结束,黛玉终于体力不支睡着了。
蔡婶子让大家都安静点,说是睡着了有助于恢复体力,是好事。
水溶就这样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妻子沉睡的脸庞,只她稍稍一皱眉,他的心都跟着紧缩一下。
以前只听说妇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艰难。
水溶握着黛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暗下决心,今后决不能做一丁点儿对不起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的事情。
黛玉昏昏沉沉地睡了快一个时辰,终是被新一轮的阵痛折磨醒。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身边满眼疼惜的水溶,虽然身体疼痛难忍,但是看着旁边这个似乎比她还要疼的男人,她觉得这个痛好像也没那么难忍了。
黛玉忍着疼,伸手摸上水溶的脸,“没事,我还忍得住。”
她不说这话还好,水溶一听见这句话,眼眶一瞬就红了。
他哽咽道:“乖乖,咱们生完这两个就再也不生了。”
黛玉又疼又想笑,嗔道:“我都还没说不生了呢,哪里轮得到你!”
水溶连忙顺着她,“随你,都随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黛玉刚想笑,但是忽觉身下一热,然后感到一片湿意。
因为前期蔡婶子已经给她讲过很多关于生产的知识了,所以黛玉才没有误以为是自己尿床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好像是,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