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句话,他一夜都没睡好,虽然没有实体躺着飘着都睡得难受。
但还是努力捱到天亮,然后听到了推门声,他立马睁开眼睛支起耳朵。
“醒了?刚好,吃点早餐?”
不过六七点,谢霄就已经清醒洗漱完,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看着祁厌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恩宠有加,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现在不是说那事的时候,他将那鲜肉粥捧在手心,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包子没吃两个,实在是吃不下去。
“怎么吃那么少,又要变成小鸟胃了?”祁厌有些责怪,但更多还是担忧。
那残羹冷炙在眼前,谢霄看了很久。
祁厌刚准备动手收拾,谢霄拉住他的手,抬眼直视他的温柔。
“阿厌,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我也有话跟你说。”
“你道什么歉,是我的问题。”祁厌握住他的手,歉意地贴到嘴边吻了下:“你说,我都听着。”
谢霄盯着自己的手背,还是克制地抽回,他慢慢道:“我想离开绥昭。”
“我陪你,我也早不喜欢这里了,我们去北欧,不对,你上次说要去南美洲,那我们就去先去智利,好不好?”
谢霄盯着祁厌,毫不留情:“我想一个人离开。”
笑容在祁厌脸上皲裂,他有些站不稳:“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我可能真的没那么爱你了,我不想再委曲求全待在你身边,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和生活。”
祁厌动作一滞,颤音道:“但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我能感觉出来你也很爱我,离不开我,不然怎么会……”
“怎么会反睡了你,是吗?”谢霄却摇摇头:“正是因为这个太反常,你知道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会一直迁就你。那段时间我已经想好了一切,我只是在报复自己那么多年来,甚至称不上的空窗期,仅此而已。”
“我既然能改变自己睡了你,意味着睡得人在我眼里,是谁都一样,但不会是你了。”
“你撒谎!”祁厌听不下去,怒吼:“谢霄,你在撒谎,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别傻了,祁厌。”谢霄无奈叹气,轻飘飘的语气却像重锤狠狠击打他的心:“我早就不爱了,或许我到现在,应该还是恨你的。”
他微微闭眼,隐去那即将涨满要滑落的泪珠。
“你还记得,我被蒋煜打伤之前,我曾问你,如果我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你更喜欢哪个?你说的是我现在的样子,哪怕你解释再多,我都知道你不喜欢之前那个怯懦阴郁的我,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开朗跳脱的谢霄,不是完整的谢霄。”
祁厌面色复杂,他急切解释:“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
“只是之前不知道怎么爱我是吗?”谢霄笑了,祁厌看着他的眼睛,却只觉得一阵心冷。
他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我有没有说过,浪子回头的戏码早就过时了,烂的透彻?祁厌,我恨你。”
“谢霄……对不起,我、我现在能做些什么补救?你告诉我好不好?”
屋内空气越来越冷,空调关着,似要将人冻僵。祁厌不顾一切搂着他,想将人揉进怀中。
感受着祁厌胸腔的嗡鸣,泪珠豆大地掉落,他遏制住哭腔,咬着牙:“祁厌,我恨死你了。”
但肩膀的双手,更用劲了。
耳边的声音,只变成了祁厌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谢霄,不要恨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不理你,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
“可你能不能再重新管着我,你小时候最喜欢管着我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越说越低的声音,只有那抽泣声渐渐变大。
看似两个人哭,秦钰也心脏抽痛。他站在两人对侧床边,看着祁厌,高大的身影逐渐佝偻的弯腰。
一滴泪,顺着右边眼角滑落,滴入谢霄发缝。
秦钰伸手,想为他擦着那紧闭着眼,但还在渗出泪液的眼皮,却迟迟没敢触碰。
缘深缘浅,估计是最难定夺的事情。
他理解谢霄,割舍这段情谊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
换个人来估计就该继续得过且过,甚至沾沾自喜。可他没有,他是为了自己,终于为自己活了一次。
秦钰双眼模糊,直到谢霄头发上冒出一抹金光,由浅到亮,非常迅速刺眼。
【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他还在惊疑自己的眼花,就听零零三好似守得云开见月明,长舒口气。
【秦钰,拿起它。】
秦钰看着那光亮还在,变成了一个圆环型的东西,懵懂但照做,然后快速走到阳台,小声问:“这是什么?”
【与魂眼相辅相成的东西,是主角才特有的一颗至情泪,有了它我们才算完成然后离开。】
“不是?”秦钰在状况外,“一颗眼泪很难吗,为什么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至情泪不仅是要好感度百分百,还得让主角视为真爱,但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为你所流的泪第一滴泪,记住,是第一滴为你流的,无论什么情愫,一旦泪成,世界结束然后原来的他们结局已经定型。】
零零三又一次的话多,显然很激动:【当时好感度满值后,那场车祸中,我以为他会为你流泪,但没想到他的忍痛力是真的强。后面就没见他流过完整的一滴泪,直到那天和蒋煜,我又以为……】
“又以为只有我受伤了,才可能是让他流泪的催化剂?”
零零三:【……】
“所以那场车祸,也有你的一场戏呗?我当时怀疑了全世界,就没往你身上泼过脏水,没想到你让我变得这样可笑。零零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零零三后悔自己的多嘴,看着秦钰不过转瞬间就通红的眼眶,它试图补救:【不是,我当时跟你提过醒了,但是你刚和祁厌有点感情,做这件事对你太残忍,还有这次,都是我不敢说。】
“谎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压根没把我的命当成命,你说要不是蒋煜有过整人的经验,那一棍是他驾轻就熟计算着的,你就不怕我当场就死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们俩之间制造那么多矛盾呢?我每天做这些任务已经很累了,我听了你的话,没把你当成什么提款机,什么自助万能机什么的。但前提是,你能不能不要制造麻烦,我真的会烦。”
【对不起……】
秦钰双眼赤红,泪不争气地掉:“滚你大爷的对不起,你跟祁厌他们那些渣渣一样,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后,只会说一句对不起。我告诉你,在我那个世界,对不起是最没用,也是最懦弱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个傻x一样哭,但就是想哭,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有其他人的熏陶。
【秦钰,我……你别哭。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它只会说抱歉,对不起,可秦钰不喜欢听。
“我告诉你,这次是原则的问题,永不原谅!你等着自己滚回系统界,遭万统唾骂吧!”
他恶狠狠道,手胡乱地擦干脸上的窝囊泪,想到什么又吸着鼻子问:“我的眼泪有什么用?是不是还有什么伏笔什么陷阱?别瞒我了,来来来都给你,我可没有你那么不近人情,小气吧啦。”
他难受的很,可偏偏真的难过时,总是想要张牙舞爪掩盖。
零零三也不是什么滋味,它只能尽自己所有弥补:【秦钰,往后的世界,我不会限制你任何事情,无论是钱还是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好不好?】
“滚,说了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以后,你说了算,你讲什么我绝对第一时间顺着你来,不会瞒你,不会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我会让你,有每个世界的完整体验感,好不好?】
秦钰:“……”
“谢霄,你什么时候离开绥昭?我能不能去送你?”
“后天吧,送就别了,我想一个人离开。”
祁厌脸绷得很紧,许久才点点头:“好。”
他会听他的话,不去打扰。
谢霄扯唇,下了逐客令:“谢谢,你走吧,我想再睡会。”
看着床边的人已然分开,祁厌即便再不舍,也只能离开。
只留下谢霄,他哭的极为隐忍。
但他只睡了一觉,就出院离开。他本来就不会出事,因为他的身体有用,秦钰不会让他出事。所以他恢复的很好,天没黑就踏上了去异地的机场。
秦钰不太放心的跟着。
机场候车区杂声入耳,谢霄吸了吸气,再度俯瞰着绥昭的星星点点,两句话很浅秦钰却听得十分清晰:
“抱歉阿厌,我食言了。”
“秦钰,谢谢你让我体会到被心爱之人呵护的经历,但我还是太懦弱了,我怕以后接受不了落差感,对不起,我不能如你意了。”
秦钰叹气。
哪有什么对不起,只要对得起自己,什么都是无所谓。
羁绊这种东西太强大,秦钰向来比别人割舍的慢。
他确实很生气,也确实被零零三哄的开心。
无所谓,他以后一定会对得起自己。
再见,祁厌。
再见,谢霄。
再见,其他的朋友。
也再见,最初的秦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