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夫君不在了,李婉儿还年轻,这个年纪守寡很难熬,李家不忍心女儿吃这份苦。
鲁国公垂着脸,无奈的点点头,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如此也好,婉儿一直以来,对我们夫妇都很孝顺,爹娘也希望你好。”
国公夫人再不忍在不舍,也不能把这人不撒手,她声音微哑,又带着哽咽:“娘会好好照顾阿南的,婉儿放心。”
谢知南抬头瞥了一眼,对于李婉儿的选择他没有任何意见,有她在,他反倒心烦。
李婉儿想到儿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看了李尚书一眼,小声说道:“阿南也可以跟着我。”
李尚书明白女儿舍不得孩子,但谢知南是谢家长房唯一的男丁,怎会让他和亲娘走?
他没帮女儿说话,反而道谢国公夫人:“多谢国公夫人,阿南也可以多来李府,我和夫人都很喜欢他这个外孙。”
事情定妥,大家没再说别的,李婉儿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可见她早已下定心思。
到了大门外,她抱了抱谢知南:“阿南,如果想娘了,就来尚书府找娘,好不好?”
谢知南面无表情点点头,今日过后,他们母子之间浅浅的缘分也散了。
李婉儿眼泪又夺眶而出,谢云争不喜她,就连这个儿子,也不喜自己。
她无数次回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能嫁给谢云争就是个错误吧。
用帕子拭去泪水,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让奶娘带走谢知南,谢云兆单独和爹娘聊起谢云争的罪责。
国公夫人又哭了:“云争都死了,还要治他的罪?”
“娘,李琛也死了,一样要治罪的。”
“可你如今是皇帝,不能轻点吗,他到现在都还没进祖坟。”
谢云兆属实无奈,这就是自己亲娘,否则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娘,他要是进了祖坟,咱们全家都是通敌卖国之罪了。”
国公夫人怔愣:“怎这般严重,李琛让他卖的货,他也不知道就是皇家财宝啊?”
“说出去谁能信?不知道是什么就帮着去卖?知情的人都死了,谁会信他不知道。”
“那他那一脉,岂不都成了罪人?“
“所以我刚刚让李婉儿走,大哥已经很对不起她,不能再连累她。”
“阿南怎么办?”
谢云兆没说话,他瞧着谢知南不太对劲,小小年纪,心思不浅。
这是云争留下的唯一血脉,国公夫人舍不得:“他不跟他娘走,一直很依赖我,我就把他放身边养着也不行吗?”
“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地位稳了?”
“若我不争这个皇位,咱们全家都要被诛九族了,你还在那纠结一个谢知南。”
“我......”国公夫人不知道会这般严重。
鲁国公摇摇头,示意妻子不要再说。
他知道云兆的不易,也知道儿子说的在理,云争不仅有通敌卖国之罪,还有进献道长,蛊惑帝王的罪。
谢云兆本就是云争弟弟,若再不秉公办理,实难服众。
“把云争和阿南逐出谢家族谱,该怎么治罪怎么治罪,留阿南一条命,这总能做到吧。”
谢云兆颔首:“爹,娘,这是儿子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谢云兆走后,国公夫人靠在鲁国公身上哭。
“他是帝王,才更身不由己,我们不能给他增加麻烦。”
“我知道了,我就是想云争,又可怜阿南。”
“我们就在外面买一座宅子,安置阿南,你不用担心。”鲁国公拍拍妻子的肩:“别想了,我们要为活着的儿子,孙子孙女们打算。”
国公夫人擦擦眼泪,点了点头,夫君说的对。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想念的好儿子,正躺在从郡主府角门,悄悄出去的马车里,面目全非。
男人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却都比不上心中的疼。
他对不起她,她就算活剐了他也是应该的。
眼泪洒在新增的伤口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谢云争这个人了。
这就是她的报复!
城门已经开了,郡主府的马车无人敢拦,出了城,马车就换成了普通的,前往乱葬岗……
直到紫杉归来复命,沈书榕才真正开心的笑了。
把前世的一切都当做一场梦,烟消云散。
……
天牢门口,一身量高大的男子进来,待看清来人,牢房里顿时响起阵阵锁链声。
“谢云兆!你还敢来?”三王爷身上带着枷锁,冲到牢房边怒目而视。
陆子骞瞥了一眼,看到是他,蔫蔫的靠坐在草堆上。
两天过去,他已经想明白了,谢云兆把所有人都耍了。
而他,就是被耍的最彻底的那个大傻子,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全家入狱。
“我怎么不敢来?我是平叛大功臣,即将称帝,而你们都是叛贼。”谢云兆笑的邪魅,让人看着就想揍他。
三王爷恨啊,怎么就没留下谢云兆让他造反的证据?
“别瞪了,你现在应该做的,不应该是求我吗?求我留下你的妻儿。”
“谢云兆,你我本就是同盟,事成你甩了我,如此行事,不怕以后没人忠心于你?”
谢云兆低低的笑了:“你有何证据我与你同盟?”
“你别忘了,很久以前你就与我勾结了,我怎会没证据?”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那蠢样,我若不帮你两次,你早都被李琛那个草包害死了,还能活到成婚生子?”
“你……”
“我虽然帮过你几次,也不代表会帮你造反吧?想的真美。”
三王爷被气的,两只眼珠都要瞪出来:“是,你不是帮我造反,而是帮你自己!”
陆子骞越听越心惊,他们常在一起玩,谢云兆是何时搭上的三王爷?
鲁国公府向着太子,他却偷偷救三皇子?
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还自诩每日带谢云兆玩,不让他接触正事。
如今想来,认真在玩的人,只有自己!
谢云兆竟这般有心机,和他平日的胆大妄为截然相反。
他闭了闭眼,绝望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