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经理第一时间来江艳跟前,跟江山的谈话情况说的很详细。
江艳认真听完,脸上很失望。
“他不想认我吗?”
“江姐,他好像一点都不激动,我觉得他挺奇怪,我怀疑咱是不是找错了人。”
冯经理嘴上这样说而已,他知道没找错人。
那小子跟江艳的面相就是姐弟相。
一看就是一个妈生的。
江艳不信找错了:“安泰县警局递过来的消息还有假不成?”
冯经理眉头皱成一疙瘩。
“对呀江姐,应该是他没错,他跟你就是姐弟相,可他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江艳语气沮丧至极:“我还以为他会马上跟我相认。”
沮丧归沮丧,江艳心里还是很欣慰。
他记得小时候那些事,他被人抱走时,姐姐抱着他哭,姐姐说别忘了他有个亲姐。
“他还记得我抱着他哭。”
江艳这会儿眼圈微红。
那时候自己已经八岁了,没人理解她有多舍不得亲弟被人偷着抱走躲避动乱。
不送咋整,那年头夫妻反目成仇随时发生,亲妈不在,老爸要被抓走交代问题受批判,三岁的弟弟不送给可靠人寄养,以后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老爹过世的时候,拉着她的手交代这件事,说艳儿,无论如何要找回你亲弟,只要他还在人世,无论如何要把他认回来,他是我江奇的亲儿子。
社会动乱结束后,江艳开始找亲弟找到现在。
终于找准了地点找到了人。
没想到这小子给自己泼了一盆凉水。
江艳觉得自己是一头挑子瞎热乎。
“冯见,你有没有说清楚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说的清清楚楚,可他脸上的表情就是无所谓。
江姐,他去京都压根不是找亲生父亲,他是卖罐子赚钱,他满脑子似乎都是赚钱,这小子哪里不正常?”
认组归宗比赚那点钱重要?
“什么?他坐飞机去京都不是因为找人?”
江艳以为他去京都找亲生父亲去了。
只要在京都的一些部门打听父亲的大名,就能找到人。
不管怎么样,他的养父应该告诉过他是谁的儿,然后他去京都找人。
江艳没想到,他不是为了找人去的京都,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回事。
“冯见,密切注意他在安泰县的一举一动,他既然不想贴近我,我也不能热脸贴他冷屁股,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这穷小子从山村里呼一下窜出来坐飞机去京都是为了卖罐子,让江艳有些懵,没想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江山身上的一些情况,冯见已经搞清楚了。
“江姐,他十八岁就结婚了,娶了宁阳县夏家的姑娘,女儿现在七岁,儿子不到一岁,他媳妇没了,他的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对你这个亲姐暂时不上心也能理解,咱不急,咱先搞清楚他哪来的本事坐飞机去京都。”
江艳点头。
“冯见,尽快搞清楚他这些年的生活状况,肯定有特别原因让他敢坐飞机去京都。”
“好,我明天一早亲自去安泰县警局,有些事情电话里不方便询问。”
江艳同意冯经理直接去安泰县,搞清楚江山的媳妇孩子都是什么情况。
江艳一夜没睡着,满脑子都是弟弟三岁那时候的身影。
这一夜真是又急又气。
一夜没睡好的也有江山。
他满脑子想三岁时候和姐姐的相处。
刻意使劲去想,模模糊糊的一些记忆越来越清晰。
艳姐十岁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山子,你别忘了我,别忘了你有姐姐。”
小时候的自己就叫“山子”。
江志愿带自己进七百户村,给周围人说,这是我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叫江山,小名山子,以后大家多照顾他。
自己的名字就是原生家庭的名字,江志愿是自己养父。
江红旗真不是亲哥。
这个世界上,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就是一个江艳。
想起来了,亲生母亲在自己三岁的时候就没在身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还是别的什么。
难道说,亲生父亲身边,就是姐弟俩人?
江奇预感到他罩不住三岁的儿子,让手下一个可靠人悄悄抱走江山,走的越远越好。
江志愿带着三岁的小江山跑回七百户村。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子。
想前世今生,想三岁前三岁后,老江董感觉原主身上的事乱得说不成。
不管有多乱,有个主线天塌下来都不能动摇,先搞钱!
江山心底悄悄说,艳姐我认你是亲姐,你得帮我搞钱啊。
这个态度是不是太那啥?
只有搞钱才能让自己真正强大。
如果你自己一穷二白,什么江艳亲姐都不可靠。
这年头想搞大钱,先跑京都再去南省。
飞往京都的四个小时的飞机上,江山沉沉睡了一觉。
京都机场外面的春风吹了几分钟,坐在捷达出租车上,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在见亲姐江艳之前,先搞成二十万身价,在她跟前说话可能还有点底气。
十一点半,江山坐在聚宝斋赵文胜眼前。
“赵掌柜,一个月不见了,你这儿生意可好?”
离上次见赵掌柜还没一个月。
“江先生?你不会拿着上次一模一样的黄河陶罐吧?”
“赵掌柜说对了,还真一模一样,请过目,你不能忘了当时说过的话。”
赵掌柜亲口说的,两个陶罐要是一起拿到他跟前,他愿意出二十万。
赵掌柜小心翼翼捧起陶罐,里里外外看了有半个小时。
“江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两个罐子是什么来历?”
江山知道的一清二楚。
陇省博物馆里介绍得很明白。
这是黄河流域出土最早的罐子,原始社会人用过的。
江山这会儿装作知道个大概。
“这是研究北方黄河流域人类文明发展史很有价值的物件。”
赵文胜点点头。
“没想到这两个罐子保存的如此完好,迟早被博物馆收走。”
江山心里说,管它会不会在博物馆,我现在只认二十万。
“赵掌柜,二十万不能少,现在能不能收货交钱?”
赵文胜再使劲看一眼江山。
他太清楚这种人急着拿这笔钱是为着什么。
这两个罐子过两三年可能不止二十万。
要么他太年轻,眼光太短,要么他急着要二十万做别的事。
有更赚钱的路子让他不能不出手。
有本事的人多了去,赵掌柜不想越过专业范围问别的事。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心胸可不是二十几岁的心胸。
“江先生,我的账务对接银行在你们陇省兰城也有支票对接业务,你只需拿我开的支票在这边银行办好相关手续,再去你们陇省兰城的银行提钱就可以了。”
十二万是一笔巨款,没必要拿现钱带在身边返回。
赵掌柜是好心。
“赵掌柜,我也这么想,没必要带现金回陇省,开支票就行。”
赵文胜呵呵笑,夸人的口气不是虚的。
“江先生果然是挣大钱的生意人,不像有些人,就要拿现钱,压根不理解我的建议是什么意思。”
赵文胜故意说开支票,故意说京都银行和各省的省会城市银行有对接业务,看他能不能听懂。
没想到江先生一听就明白了,他完全接受这个手续办理。
这种人就是走在风口最前面的人。
走在风口最前面的人,满脑子想七百户村里,自己的五亩土地上,小麦有没有种下去。
那二十亩荒滩,有没有人帮他开出来。
谁帮自己种地,江山给谁开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