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朝后便进了御书房批阅奏折,但仍旧是止不住的咳嗽,一旁的刘公公瞧着这一幕眉头紧锁,赶忙弓着腰上前奉上茶水。
“陛下,您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刘公公忍不住多劝说了两句,“您近些日子身子不大安稳,这些政务先搁着便是,实在是不行也可让诸位皇子来处理朝政替陛下分忧,您也好安心将养身子。”
“安心?”
文德帝放下手中朱笔,叹了口气,“你没听见那些个臣子今日都催着朕立储么?越是这种时候,他们便是格外关注朕的一举一动,若是稍微器重哪位皇子一分,便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听得这话刘公公心中一惊,赶忙跪倒在地,“奴才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罢了。”
文德帝只觉得有些疲惫,“起来吧。”
刘公公这才慌忙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虽说他是自小就跟在皇帝身边的奴才,可在这种要紧关头,若是说错话可就不得了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走到了门口朝着皇帝一拜,“启禀陛下,定王殿下求见。”
定王?
刘公公偷偷打量了一眼文德帝的神色,但却是瞧不出什么。
当今皇帝膝下虽有三子,但却无一子是皇后所出,这定王殿下宋承言乃是皇长子,生得是叫个风度翩翩,更是为人儒雅,一向不喜争斗,可以说是最让皇帝省心的一个皇子。
不过今日朝堂上刚闹了立储这么一出,这定王殿下便急不可耐的来找陛下,莫非……?
“传。”
文德帝的语气叫人听不出喜怒,小太监领命便立刻到门外去传话。
片刻后,定王宋承言便迈步走了进来。
来人步履轻缓沉稳,神情一如往常般淡然,脸上毫无浮躁之色,眉目疏淡,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更是衬得人风姿卓越。
“儿臣叩见父皇。”
宋承言规规矩矩的向皇帝行了个礼,起身后又立刻关切起了皇帝的身子,“父皇今日的脸色要比前几日瞧上去更差一些,莫非又忙着处理政事不曾好好休息?”
“如今父皇更应保重龙体才是,刘公公,你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怎的也不知道多劝解劝解?”
刘公公听得这话赶忙请罪,“殿下教训得是,奴才该死!”
“不干他的事。”
文德帝摆了摆手,目光投向他,语气不明,“你今日前来,应当不只是为了问候朕的身子吧。”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宋承言微微一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皇叔的身子可还安好,昨日儿臣前去靖王府拜访,那李管事却说皇叔不在府上,原本是儿臣近些日子寻到了一位擅长解毒的名医,想着为皇叔调养调养身子,却不想走了个空门。”
听得这话,皇帝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你倒是有心了,还知道惦记你皇叔的身子,不过这些日子他确实不在京中,朕让他去处理江南匪帮一事暂且还未有消息传来,若是等他回来了,朕必然告知他你的这份孝心。”
“原来如此。”
宋承言脸上淡笑不减,“那儿臣便不打扰父皇忙正事了,不过还是恳请父皇保重龙体,切莫要将自己给累到了。”
文德帝点头,宋承言也没再多留,行礼过后便离开了御书房,但刚一走出去,他却是微敛眸色,脸色稍沉。
“殿下。”
守在外头的小厮立刻将大氅盖在了他的身上,“这会咱们回府上吗?”
“嗯。”
宋承言应了一声,迈步便朝着宫门走出去,脸上不复方才的笑意,倒是略微带上了几分寒意。
而好巧不巧,宋承言还没走几步,就在宫道上碰见了宁王宋云明。
宋承言瞥了一眼他过来的方向,心中便已了然,看来是从他的母妃纯妃那里出来的。
这纯妃出身极高,乃是京城望族周家的女儿,得益于母家的势力,这宁王混得倒也算是风生水起。
“皇兄怎的今个也入宫了?”
宋云明瞧见他,倒是主动打了声招呼,宋承言微微一笑,“进宫看看父皇。”
“父皇的身子近段时间的确不大好。”
宋云明有意无意的感慨道,“不过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咱们的皇叔了,皇叔这么长时间都未曾露面,别是身上的毛病犯了出了什么事才好。”
听得这话,宋承言眉头一蹙,立刻沉声道,“二弟休要胡言乱语,皇叔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养好身子,今日这话我就当作没听见,以后二弟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
宋云明倒也没有和他顶嘴,点了点头恭敬道,“皇兄教训得是。”
“我府上还有事情要处理。”
宋承言神色这才恢复如常,“就先走一步了。”
宋云明略行了个礼目送着宋承言远去,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眼神微微眯起,话语里满是不屑。
“惯是会装的,咱们兄弟几个谁不是都盼着靖王早死?就他冠冕堂皇,还想装什么正人君子?”
而身边小厮立刻低声道,“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听得这话宋云明虽并不大在意,倒也还是没再把话说出口。
……
金陵。
姜虞月那边,向管家照例每日都向她汇报着情况。
“小姐,那小裴将军前些天也回金陵了,自从他得知了咱们姜家的消息后,几乎日日都在咱们宅子门口徘徊,还四处向街坊邻居打听那日的细节。”
向管家观察着姜虞月的神色,“小姐您看……”
“向管家您自个别露了什么马脚便是。”
姜虞月听得这话倒没什么反应,“对咱们家出手的歹人如今是以为咱们都死了才没了后续动作,若是我们活着的消息被多一个人知道便会多一份风险。”
“是。”
向管家立刻点头,“老奴定会谨慎行事,不让小姐担心!”
姜虞月斜靠软榻上,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如今她身子重了得安心养胎,但姜家隐患尚未消除,她也不能完全坐以待毙,也要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才行,一旦再有什么变故,也好有自保或反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