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听到合作伙伴的冷淡发言,怀特眼睛微眯,舒服地窝在温暖的沙发里,朝花匠挥了挥手,示意他抱着客人送来的盆栽下去。
“不会影响后续安排的,你胆子太小了。”他重新挂起笑容,“克拉克,让我们聊点开心的,比如你新送的水仙花,真是漂亮的小家伙,你从哪儿找的稀有品种?”
“我是来问你这件事要怎么收场的,怀特。”
那双像狼一样的眼珠盯着怀特,它的主人心有不满,脸上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
怀特收敛了些,坐正身体,慢慢开口,“原先,我是准备让贾斯以你游学归来的哥哥的名义放这把火的,然后让他报复你的弟弟,再放一把火,相互抵消,还记得吗?”
“……”
当然记得了,他低咳了几声,感觉心口有些闷痛。他的哥哥当年与哈蒙德的父母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事情败露夹起尾巴被偏心的老头子送到外面,说是出去反省,还不是为了躲开哈蒙德父亲反应过来的报复,他干裂的嘴唇弯起,裂开的纹缝涌出红色的血。如今哥哥回来,放把火倒也说得过去,贾斯则是扮演一个一心侍奉家主的蠢蛋,发现遗漏在火场边的怀表想着立功,错烧了老三的酒馆还以为报了仇。
可是男人没说贾斯的情况,只是神秘地藏着一个徽章,摇头晃脑地让他别担心,只让他准备好出头领着人来艾林伯格问责,一切有他安排。
他低低笑出声,接着喉咙泛上一口腥甜,他弯下腰连声咳嗽。动作过大扯到了嘴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他声音沙哑,却很执着,“然后呢?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怀特面色难看起来,“那个蠢蛋弄丢了你给我的怀表。”他冷笑一声,接着道,“那就给他换个身份吧,一个小偷对两个家族怀恨在心,偷了我的烟斗试图挑起两家纷争,这个故事怎么样?”
卡尔文掏出手帕捂住了渗血的嘴,眼神为冷,不怎么样的故事,可惜火都放完了,他还是换个合作对象吧……
“他醒了吗?”
哈蒙德望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偏过头,身边的桑迪紧紧挨着他,看上去极没安全感。
“……没。”
警长紧张的吞咽,想再擦擦汗,两盆冷水泼完了,浑身血都被冲干净了,小偷贾斯还是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谁都会觉得这是具尸体。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哈蒙德望着光秃秃的院子,叹惋出声。他手动了动,温热的手背贴在桑迪瓷白冰冷的脸上,又想叹气了。
“这么怕冷,怎么不跟我说?”
桑迪抿着唇一言不发,下意识蹭了蹭舒服的温度,刚刚水泼洒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耳膜鼓动的刹那他几乎是以为泼在了自己身上。
哈蒙德见他小动物一样的下意识的动作,嘴角微扬,语气也柔和了些,“算了,不为难你们了,一切按规章办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他想了想,凑近留下了一句奇怪的话,让警长毛骨悚然。
“我提醒一句,警长先生,贾斯是怀特情人的弟弟。”
马车上,桑迪缩在一个离男人最远的角落里,神色不明。
“怎么了,桑迪?”
“先生,真的是他吗?”
“火灾那天你看见的就是他吧。”
“!”
桑迪瞪大了眼,哈蒙德看出他的心虚,也没怪他刚刚撒了谎,伸手想揉揉蓬松的发,却被躲开了。他顿了顿,收回了手,目光移向车窗外晃动模糊的风景。
“你觉得他无辜吗,桑迪?”
“不。”
桑迪没有那么拎不清,火的的确确是贾斯放的,无论他是被胁迫还是主动配合,做了坏事受惩罚是很正常的,只是那副惨样怎么可能没内情……他瘪了瘪嘴,悄悄又往角落挪了挪。
哈蒙德快被气笑了,也知道桑迪是觉得自己过于冷酷,他伸手不顾桑迪的挣扎把他拉到身侧,“好好坐着,小心掉下去。”
“才不会,车门关着呢。”
少年不肯看他,低头弱弱回道,随后被男人发泄般弄乱了头发。
“你看到的那个‘小偷’,是我叔叔情人的弟弟,靠着怀特捞了个油水不少的工作,还有个年幼的儿子。那么小先生,你来猜猜,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放火,怀特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气?”
桑迪瞳孔震颤,这个关系过于乱了,他震惊的样子逗乐了男人,对方正经起来,殷红的弯唇冲淡了那几分严肃。
“不是我残忍,而是这其中隐瞒的东西太多了,搞不好,我们会莫名其妙变成烧酒馆的幕后黑手,克拉克家族可不算和善。”
见他意有所指,少年垂下头,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