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和尚,那可轰动长安的名人,提起他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最近长安城炙可热的人物。兄弟,你竟然会不知道?”
高明直言不讳,非常冒犯。
陆镇挑了挑眼角。
自知说话不妥,高明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堆起笑脸。
生怕惹恼这位钱多的少爷。
“我忘了兄弟不是长安人了。我这张嘴就爱胡说。。”
他抬手用力扇自己耳光。
陆镇制止。
“兄台,都是千年狐狸,不必演戏,我问你什么,你直接说,再绕弯子,咱们后会有期。”
“别!别!别!”高明急忙按着陆镇肩膀,双腿抖抖的,似乎要跪下,“兄弟,我这就说。”
他不怕高明,他怕的就是那委托的神秘人。
那人一身杀气,弹指就能灭了他。
如果陆镇走了。委托落空,高明可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
眼见陆镇对所谓的和尚很感兴趣。
他不敢再卖关子,老老实实的讲来。
那个和尚,和陆镇猜测的一样。
正是被菩萨选定的西天取经人——三藏法师。
......
三藏法师俗名江流儿,从出生时便磨难重重,命运多舛。
他父亲乃是当朝新科状元陈光蕊,娶了当朝大员殷开山家的小姐。
二人完婚,皇上下旨,外放陈光蕊去江州为官。
状元及第,新婚燕尔,仕途光明,娇妻相伴。
陈光蕊春风得意,简直是人生第一赢家。
然而祸福相依,风云突变。
他们夫妻前往江州赴任的路上,水贼刘洪谋财害命,见色起意。
陈光蕊被打落江中,殷小姐本想跳水追随夫君而去,却因为有了身孕,只得忍辱偷生。
十月胎满,生下孩子,便是未来的三藏法师。
殷小姐咬下孩子的小脚趾,以为日后相认的标记。
将孩子放在笸箩内,顺水漂流。
小孩前身乃是如来佛的二弟子金蝉子转世。
虽然命运挫磨,冥冥中自有神鬼护佑。
顺着江水一直漂到金山寺,寺中长老捞起来收留,俗名江流儿,法号玄奘。
玄奘长大后,长老以实言相告。
玄奘大悲之余,前往长安告知外公,殷开山听闻女儿、女婿遭些劫难,冲冲大怒,启奏皇上调集军马,将刘洪抓住,救出小姐。
后来陈光蕊的尸首从江上浮起,死而复活。
原来他的魂魄被江龙王收留,灾难满时,自然重获新生。
然而殷小姐失身于贼,愧疚难解,竟然自尽。
夫妻二人刚刚团圆,即刻阴阳两隔。
玄奘法师志在空门,礼佛涌经,谢绝了父亲和外公推荐为官的好意,一心遁入空门。
当今唐王圣上一十三年,泾河龙王与袁守诚打赌,故意克扣雨数,违犯天条,哀求圣上搭救。
谁知被人曹官魏征梦中斩杀泾河龙王。
龙王在阴司将圣上告下,阎王差鬼使勾圣上的魂魄前往阴司对质。
圣上地府一日游,目睹了连年战争的冤魂厉鬼,挤在阴曹地府,怨气冲天,便答应阎君返回阳世,做一场超度亡魂的水陆大会。
皇帝传旨宣召全国所有法师、高僧赶往长安。
通过辩经的方式,选出造诣最高,德性最深的法师担任水陆大会的主讲人。
玄奘一路过关斩将,将所有人辨的心服口服,无不被他精深的佛法造诣折服。
皇上正要传旨,钦定玄奘法师主持水陆大会。
人群中突然走出两名身着破衣,浑身脏污的癞和尚,
他们声称有三件宝贝售卖。
乃是锦烂袈裟一领,紫金钵盂一个,九环锡杖一支。
三宝无价,无缘者多少钱买不走,有缘人,分文不收,免费赠送。
癞和尚告诉皇上和所有在场的出家人。
东土大唐修持的乃是小乘佛法,只能度己,不能度人,更不能超度阴曹地府中的万千冤魂。
西方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处,有大乘经卷三藏,功效无边。
上藏度神,中藏度人,下藏度鬼。
只有从西天取来真经三藏,水陆大会才有效果,唐王的承诺才会实现。
于是玄奘法师理所当然地成了西天取经的不二人选。
.....
说到此处,陆镇打断了高明。
“为什么理所当然?就因为他嘴皮子利害,人们都说不过他?”
“有这方面的原因,也不全是。”
菩萨留下三件宝物,腾空而去。
在场所有人都对菩萨留下的宝物虎视眈眈。
这可是佛门至宝,别说拥有三件,就是得到其中一件,至少能成为半仙之体。
觊觎宝物的不仅仅是出家人,甚至很多俗众都产生了即刻剃发当和尚的想法。
唐王乃是有道君王,其格局、心胸非常人所能测度。
虽然他已经把玄奘认定取经人的不二人选,但也要天下人信服。
他令人将袈裟等宝物放在长安城大街宽阔之处。
言称无论是谁,只要能上前取得宝物,袈裟披在身上,钵盂托在手里,锡杖拄着走上十步,便可成了取经人。
如果有多人通过测试,再用其他方式选拔。
直到最终选拔出优胜者。
三件佛门异宝以玉盘托着,放在长安街十字路口。
无论男女老少,是不是大唐的子民,也不管你是不是释门弟子,都能尝试。
这件事轰动了长安城。
长安城数十万百姓象躁动的蚂蚁,纷纷前来赌一赌运气。
赌成了,获得泼天富贵。
不成,至少沾沾释门宝贝的宝气。
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场景一直持续了将近月余。
但没有一人能摸到宝贝。
每当人们伸手,宝贝表面就会出现一层薄而透明的光,将人们挡住。
有那心眼多的,袖中藏了尖刀、火绒、企图将薄膜刺破,烧坏。
可惜都是白费心机。
更有甚者,摆上祭品,当场做法。
结果这些人不但没能弄开护盾,反而受到了反噬,一个个受了重伤,灰溜溜的被人抬着离开。
一个月后,所有人都死心了。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玄奘法师轻轻松松的上前,披上袈裟,一手持钵盂,一手拄着九环锡杖,面对西方,庄严肃穆。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他白白净净的脸上。
俊俏的五官像放着金光。
高大的身材傲然而立,融化在霞光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此刻的玄奘法师,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神,是西方降世临凡的活佛。
天地间弥漫着庄严、清净的气氛。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赶路的驻足,做事的放手,女人怀抱中的婴儿睁着大眼睛,盯着玄奘的身影,翘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炎夏聒噪不休的鸣蝉停止了喧嚣。
溜着墙角的狗子朝玄奘做出跪拜的姿势。
坊墙下的老鼠洞,一颗尖尖的老鼠头伸出来,定定望着玄奘的身影。
浑然忘记了危险,忽视了离它不远,做势欲扑的狸猫。
当然那只狸猫也被天地间突然的变化吸引了,弓着身子像座雕像。
寂静的时间很短,又好像很长。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不知是谁率先带头跪拜下来。
“法师在上,我等愿意皈依。”
呼啦啦,人群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山呼海啸般的礼赞称颂声犹如滚雷。
偌大的长安城笼罩在如此狂热的气氛里,变成了礼佛的海洋。
端坐御辇上的圣上微笑地看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寒芒。
华夏帝国向来以儒教化,以法治国。
绝对不允许任何宗教势力染指世俗政权,干涉朝廷事务。
哪怕象玄奘这样的高僧大德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