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不由自主想起家中那位调皮捣蛋、毫无半分女孩温婉模样的琳琅,他不禁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能预感到一股隐隐的痛楚正在头皮上蔓延开来。
“父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在心里念叨起那位上树爬墙、无所不为的女儿,那熟悉而又略带几分魔性的声音便如同炸雷般在耳边骤然响起。
御书房的后门口悄悄探进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小姑娘满头珠翠,笑得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殿内四处扫视。
当她看到殿内只站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时,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她全然不顾父皇那张故作威严、黑沉下来的脸庞,整个人如同一只活泼的小皮猴,几步并作一步,蹦蹦跳跳地蹿到黛玉的身边,毫不客气地拉起黛玉的手,满脸好奇地问道:“你是父皇给我找的伴读吗?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她也不等黛玉回答,便转过头来,对着满头黑线的父皇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撒娇地喊道:“父皇,你这次找得这个伴读好,我喜欢!
圣上对上他这个最宠爱的女儿,总是严肃不过三秒钟。
她是他心爱的皇贵妃为他所生的宝贝疙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皇贵妃在生下她不到三个月时,便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离世。
他看着嗷嗷待哺的她,不忍心将她交给后宫其他女人抚养,便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指派了两个奶娘和四个嬷嬷专门照看。
每当有空闲时,他都会去抱抱她、逗逗她。
可以说,她是在他眼皮下一点点长大的。
这份情感,自是与旁的儿女们不同。
然而,在不经意间,将她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的小魔头,这一点,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小时候,她常常趁他不备,偷偷揪他的胡子,在他批阅过的奏折上,用稚嫩的小手画憨态可掬的小乌龟,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图案,往往让他忍俊不禁,只觉得他的小公主,真是稚趣可爱得紧。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一天天地长大,那种淘气的性子也愈发显露无遗。
她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上方揭瓦、爬树捉鸟,简直无所不能。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干的。
相比之下,他的那些儿子们在她面前都显得逊色不少。
她的调皮捣蛋,简直比她几个哥哥加起来还要厉害。
他想给她纠正过来,却已经迟了。
她总能一眼瞧出他黑脸下的装腔作势,一通撒娇卖萌下来,他看着那张与他梦中之人相似的笑脸,总是狠不下心来责罚。
故而,她成了儿女中唯一一个在他龙袍上撒过尿,七岁以前长住在乾元殿的公主。
也是唯一一个能不经通报便敢随意闯进御书房的人。
圣上随即想起,这些年来,他给这个令他头疼无比的女儿找了无数伴读,最后不是被他这女儿嫌弃退回,就是那些伴读哭哭啼啼被她们的父母领回家。
以前找的伴读,都是大臣们家中的嫡长女,暗卫们经过仔细调查,容貌品性都是一流的,在家中也都能照顾弟妹,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都没能在这丫头身边待够一个月。
他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在黛玉身上,青阳县君虽是家中独女,但性子并不娇纵,而且身怀武功,或许……
他可以试着让她来当琳琅的伴读?
想到这里,他心中渐渐涌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疯长,竟越想越觉得合适,阻都阻不住。
他没有否定女儿的问话,而是含糊其辞地说道:“琳琅,别胡闹!这是青阳县君,朕今日宣她来,是有正事要办?”
这话一出,琳琅立刻不乐意了。
她嘟起小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父皇,有什么事是女儿不能办的?您还要找外人?”
她扭动着身子,用手轻轻摇晃着父皇的胳膊。
那神情,活脱脱是个争糖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