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铺子里断粮,张旭四处筹粮,急得嘴上都起了个燎泡,天黑了才见人回府。
萧月卿问他,“如何?筹到多少米粮?”
张旭苦着个脸,“回殿下的话,今日跑了几家平日生意上有来往的,总共也不足十石,若是粥棚支起来,加上每日的消耗,那就更不够了。”
萧月卿今日也在盛京城中四处看了,已有少量灾民在外城聚集,应该都是直隶周边郡县的,还有不少原本进京赶考的贫寒举子,也在城外几处寺庙寄宿。
虽然朝廷已经发布了今科春闱延后至三月下旬的文书诏令,但不少路途遥远的举子都已早早出发,想必都在路上了,总不能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郎饿肚子。
萧月卿叹了口气,“粥棚还是得支起来,先在外城靠近普济寺那头设一处吧,那边寄宿在庙里的读书人多,灾民们进不了内城,也多聚集在那边。本宫今日已派人去城外庄子上传话了,叫他们先把米粮干菜一类的送来应急。”
“是,殿下。”张旭依言应下。
倚梅脚步又轻又快的进来,“殿下,云国公世子同清和郡主求见。”
见公主殿下还有客人,张旭先行退下了。
“请进来说话吧。”萧月卿揉揉额角。
“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兄妹二人一同行礼。
“免礼,请坐。世子同郡主难得来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云霁道,“听闻殿下奉旨赈灾,正在四处筹集米粮,家父特命霁同舍妹前来,希望国公府也能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萧月卿听了这话,只觉当真是及时雨,雪中炭,如今如云国公这样的纯臣,确实不多了。
当即起身朝云霁兄妹二人行了个揖礼,“请受本宫一拜。”
兄妹二人齐齐起身,云霁道,“殿下不必行此大礼,殿下心系百姓,想常人之不敢想,为常人之不敢为,实是吾辈楷模。”
“是啊,殿下,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殿下就做得比他们都好。”云静姝道。
萧月卿看着清和郡主一双灵动的眼睛,心想静女其姝这个名字,这位郡主也只占了姝丽这一半儿,倒同那娴静没多大干系。
“郡主若是愿意,也可以到粥棚一同为百姓施粥。”萧月卿对她笑着道。
“真的吗?那我从明日开始,都来帮忙。哥,你也来吧?”云静姝看向自家哥哥。
“虽说春闱延迟到了三月,但想必世子也要在府中温书备考吧,会不会不太方便?”萧月卿听到云霁也来时,不由有些迟疑。
“殿下,霁虽一介书生,但也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况且读书考取功名,为的就是为官以后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如今能有机会为百姓办些实事,霁十分愿意。”
云霁一席白衣,如松如玉,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君,不靠家中恩荫,一心只靠自己,追寻理想抱负,难怪前世成了最年轻的当朝首辅。
云国公府上的米粮当夜就送了过来,也算是解了萧月卿的燃眉之急。米粮铺子能够正常供应了,外城粥棚也支了起来。
盛京城中的粮铺见长公主府的粮铺能够维持原价供应米粮,而且如今还打上了奉旨赈灾的名头。原本想狠狠赚上一笔,眼见讨不了好,也都纷纷降下价来,百姓们不用再为米粮发愁。
外城的粥棚也是有条不紊的在为灾民们供应米粥和杂面馒头。一连几日,云静姝和云霁都到粥棚帮忙,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萧月卿正准备去粥棚查看,就见向云匆匆进来,“殿下,梆州那边运粮回来的人,在进盛京城门时遇到了些麻烦。”
“好啊,连长公主府上的运粮车队也敢拦,这些可都是百姓们的救命粮,本宫倒要去看看何人如此大胆!”萧月卿当即叫倚梅给她拿来斗篷,披上就同向云往府外走。
翻身上马刚走出不远的一段路,就遇上了同样骑在马上,匆匆赶来的张旭,“殿下,出事了,粥棚那边出了人命,灾民们闹起来了。”
萧月卿勒住缰绳,对向云道,“向云,你带着公主府的腰牌去城门那边一趟。”
“殿下,属下奉命护卫殿下,不可擅自离开。”向云道。
“粮食进城之事耽搁不得,本宫命你速速前去。”话音落下,萧月卿已调转马头随张旭策马而去。
向云看着公主殿下远去的背影,也只得无奈领命。
张旭在路上将粥棚那边的情况同萧月卿说了个大概。
死了人的是一户逃难过来的流民家,原本今日到了时辰也是按时施粥的,这家男人正好排在队伍第一个,谁知领了粥饭没喝几口就吐血倒地,不过几息人就没了。云世子和郡主今日家中有事,没来粥棚,也没个主事的人。
这一来就不得了,流民们都乱哄哄的闹了起来,说是公主府的粥饭吃死人了。有几个往日寄住在普济寺,也在咱们粥棚领粥饭的书生郎听不下去,出面劝了几句,流民们非说他们趋炎附势,没有读书人的骨气。于是双方就闹了起来,推搡之间有个书生郎跌倒撞破了脑袋,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萧月卿听得直头疼,这帮人可真是会找事,看了看身后的十来个随行侍卫,也不知道人手够不够。
罢了,顾不得这么多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阻止这场闹剧。
萧月卿到时,流民同书生们正在对峙,双方泾渭分明,在粥棚前各占一方,双方都是群情激愤,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十余侍卫腰间跨刀,大步当先开道。
众人只听有人高声唱诺“长公主到”,而后就见一顶顶好看的女子出现,虽未着锦衣华服,但确实气度非凡。都有一瞬的怔愣,才想起来要跪下行礼。
萧月卿直接开口道,“免了。”又问一旁的人,“受伤的举子何在?”
几个书生模样打扮的扶了个青袍书生过来,头上缠了布条,做了简单的包扎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