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夕又看了一眼简笔画小和尚——
算了,人家是专业擦边男菩萨,肯定不稀罕她这种正经人的写真。
她找了个非常偏门的理由,自恰了。
“你来了。”关了微信,白承夕冲顾铳打了个招呼。
“嗯。”顾铳用下巴点了点副驾:“上车。”
“崔月,你先和司机先生回去吧,辛苦你了。”说着,她打开后备箱,将猫笼放进去,自己坐上副驾。
“哦,好的……”崔月没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整个人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人,反应比平时慢半拍。
“对了,赵姐说所有消费都要开具发票,我已经从平台开好发给你了,要麻烦你整理一下。”
“哦,好的……”
崔月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陷入沉思。
老板说有情况就跟他汇报,现在这个情况要汇报吗?
迈巴赫扬长而去,留下崔月在原地犯难。
按理说,老板一般不会和员工插科打诨,所以段泝舟和白承夕的关系肯定不止是上司和下属。
男女之间也一般不存在纯友谊,那很可能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不管他们有没有意识到。
但白承夕又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和她熟稔得很……
难道她是海后?
崔月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窥得了一丝真相,作为同事,她对白承夕打了个五星好评——吾辈楷模。
绝不能当海后的绊脚石,那就瞒下这个消息吧,她挺了挺平坦的胸,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跑向保姆车,皇帝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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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铳订的是一家位于机场路附近的蒙古包餐厅,据说餐厅老板是正儿八经的蒙古人。
十几个蒙古包散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晚风吹来,草浪起伏,野花点缀其间,白承夕有种身处塞外的错觉。
烤羊背色泽金黄,上面零星撒了些白芝麻,看起来十分诱人,一口下去外酥里嫩,满嘴流油。
沙葱炒牛肉火候正好,牛肉嫩滑,沙葱爽脆。
白承夕累了一整天,中午又没吃多少,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顾不得客气,服务员一上菜她就风卷残云地炫了一大碗饭。
旁边的顾铳不由自主地停下筷子看着她,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活像见了鬼 。
上次见面她明明只吃了一点点……
“服务员,麻烦再来一碗饭。”白承夕把空碗往服务员方向推了一下,服务员忙停下熬咸奶茶的手,又帮她盛了满满一碗。
她接过碗,用下巴点了下顾铳:“吃啊,我长得很不下饭吗?”
“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要控制体重,你不控制吗?”
顾铳还是顶着那张见鬼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嘴角抽搐,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白承夕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没回答,而是说了句不相关的话:“顾先生,你的脸——”
听到对方提他的脸,顾铳坐直几分,脸庞微偏,露出四十五度完美角度。
“——空调吹多了面瘫吗?”
“……”
顾铳机械地回头,把五官归位,面无表情道:“没有。”
他捏着筷子斟酌片刻:“我听说娱乐圈都追求骨感。”
你怎么敢吃这么多啊?!
白承夕心下了然,对方估计被她这饿死鬼投胎的吃法吓到了,毕竟这人之前的相亲对象多是名门淑女,餐桌礼仪定然赏心悦目,饭量肯定也恰到好处,哪像她,套了个淑女壳子,内里却是个社畜。
想当年她为了一单业绩,饿得下午四点都没吃上中午饭,全靠老板画得饼撑着。
好不容易忙完了,路过一处工地,在门口的餐车买了三盒盒饭,蹲在路边就开吃,哪还顾得上形象。
就是那单业绩,让她年纪轻轻在一线城市有了自己的小家,彻底脱离了原生家庭的桎梏。
拽回跑马的思绪,她沉思几秒,决定大发善心,不辜负对方的期待。
“我将来也会追求骨感美。”
顾铳一怔:“将来?”
“对,七八十年后吧,连人带盒五斤。”
顾铳:“……”
牛马抠着电子脑壳,痛心疾首:“宿主,那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吗?这是男主之一!男主!你知道男主的意思吗?!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
“就你话多,我能不知道吗?既然我当了宿主,我就是皇帝,他们都是男性小主!”
牛马:“……???”
它搬出电子词典查阅起来。
白承夕抛下牛马,继续和懵逼的顾铳聊天。
“顾先生,你喜欢骨感的女孩吗?”
“不喜欢。”顾铳缓缓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了。
“呵……”
顾铳听到这声意味不明的笑,抿了抿嘴,彻底沉默了。
他的审美确实偏向柔弱一些的女性,上次见面,这女孩沉默寡言,总是笑吟吟地听他说话,看起来温柔沉静。
即使未施粉黛,面容依然十分漂亮。
人虽瘦但并不柴,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完全就是照着他的理想型长的,家世也算和他门当户对。
但今天对方言行举止简直和上次见面大相径庭,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倒有点和她老板煲电话粥时的恣意风采。
难道说……她对熟悉的人才会这样?
原来如此,女朋友当着男朋友胡说八道几句很正常。
顾铳看着那抹倩影宠溺一笑,总算放下心来吃饭。
见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给两人盛好咸奶茶:“两位客人,我们这有射箭俱乐部,你们要体验吗?”
白承夕桃花眼微微睁大,来了兴趣:“远吗?”
服务员笑了笑:“不远的,几步路就到,而且是免费的,客人觉得好再办卡也行,觉得不好就当给我们热场子啦。”
白承夕垂眸,寻思着顾铳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必然不会允许女人结账,她计上心头,对顾铳说:“顾先生,要去体验一下吗?”
顾铳一愣,点头应下。
白承夕一口干了奶茶,把空碗往桌上啪嗒一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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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俱乐部设施很新,显然才落成不久,整个场馆就他们两个顾客,旁边有一位教练候着。
见他们二人前来,教练抬步上前,白承夕冲他打了个手势阻止他,他又退了回去。
白承夕挑了一把弓:“顾先生,来比一把?”
顾铳皱眉:“比?”
“我要是赢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要是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顾铳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怎么比?”
“比积分,一人五箭,看见靶子了吗?不同的环数计分不同,我们让教练来做裁判。”
白承夕招呼教练上前,拜托他帮忙做个裁判,教练问他们:“需要做一个简单的教学吗?”
顾铳未作回答,他看了眼白承,只见白承夕狡黠一笑,说:“不用。”
他深吸一口气,也陪了个“不用”。
有诈,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是学跳舞的吗?怎么还会射箭?
哪有女人练这个,没点女人样。
只见白承夕掏出一枚硬币,随手一抛,硬币落下,被她捂在掌心,她擅自做了决定:“是1的话我先,是菊花的话你先。”
“……”这话听着哪里不对,挺别扭的,但又说不出所以然,顾铳只能懵圈地点了点头。
谜底揭开,是菊花,他先。
他从没射过箭,只能回想电视剧里那些射箭的场景,挽弓搭箭,拉弦时他感觉手臂微微颤抖,射箭看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箭离弦而出,靶子上空空如也,脱靶了。
教练一言难尽地问他:“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做个简单教学吗?”
顾铳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旁边的女人笑得肩膀抖动,他就知道这女人在耍他,内心微微不爽,他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水平。
他抱臂冲着她挑眉,示意该她了。
只见她双腿前后站定,侧身举弓拉弦,弓弦贴脸,目光微沉,双目竟升腾起豺狼般的嗜血感,和之前的恬静美好形成强烈的反差,她几乎没怎么瞄准。
箭铮然离弦,疾如闪电,正中靶心!
顾铳倏然睁大双眼,血液沸腾,热意瞬间奔遍四肢百骸!
仅这短短一瞬,他浑身发麻,竟出了一层白毛汗。
咚——!咚——!咚——!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