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银盘高悬,天澈星眀。
白承夕拿着电磁锅和一口袋食材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自从卫钧卓加入天星后,她几乎没吃上一顿好饭。
姓卫的恶行满满,成天就知道让她减肥。
“他的履历我看过,隔壁小料国的练习生,目前在国内有一些人气,但不适合演戏。”
白承夕脚步一顿,闻声望去,原来是段泝舟。
和乐野生动物园地处偏僻,接近山区,早晚温差偏大。
他在纯白睡衣外随意搭了件交襟浴袍,长腿闲适地交叠在一起,正靠在窗外栏杆上打电话。
皎白的月光往他身上一泼,竟泼出一幅白衣风流的画卷。
白承夕放轻了动作,溜到厨房蹲住。
牛马:“宿主,你这种行为像在听墙角。”
白承夕漫不经心地竖起耳朵:“我只是在关心公司业务。”
“我联系过谢迁导演,他那边也没有合适的年轻男演员。”
“不过他倒是给我推荐了一个不错的新人女导演,叫言心。”
“你看看她的作品,很擅长用镜头语言刻画人物矛盾,带点上个世纪湾省导演的细腻风格,她的迷你剧还得过奖,我觉得可以直接签进来。”
“她还自己写了个仙侠本子,你抽空看看。”
“钱?钱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最近有一笔融资快要办下来了。”
“好,那你看完给我回个话。”
“对了卫哥,赵屹中那个S级的古装仙侠项目怎么样了?”
“要是能拿到女二最好不过。”
“既然你联系好了,录制完综艺就让她直飞斜店试镜吧。”
窗外,段泝舟挂了电话,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拿起一旁的手提电脑敲敲打打。
白天录综艺,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工作……
看来他和卫钧卓是真的打算好好发展天星,并不是互画大饼。
听他们的通话内容,看样子已经有了心仪的导演和剧本?
白承夕不禁感叹这两人办起事来真是雷厉风行。
只是自己手里并没有任何存货,《去远方》一结束,就没有别的资源维持曝光了。
演员频繁上综艺也不是办法。
即便赵屹中那部剧她能侥幸拿到一个角色,那么至少大半年内,她也没办法为公司创造太多收益。
那只能让段泝舟自己去维持营收了。
做老板要有当驴的觉悟,好好拉磨。
白承夕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手上无意识地撕开一包年糕福袋,刺耳的塑料撕扯声划破这片宁静。
键盘敲打声戛然而止,白承夕一顿,做贼似的往楼梯口挪去。
刚触碰到扶手,便被一片阴影笼罩住。
段泝舟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的锅和口袋,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这个点儿了,吃这么丰盛啊?”
白承夕淡定起身,索性也不藏了。
她光明正大的洗锅放大葱。
减什么肥,不减了!
偏要当着老板的面炫他两大碗。
“你下一部戏没准是仙侠,戏服层层叠叠很臃肿,卫哥说你必须再瘦一点。”
白承夕提气沉掌,一掌拍碎一颗独头蒜。
她据理力争:“仙侠拍的是仙女,又不是骷髅精,我想增重到一百一。”
“要增也等拍完再增,不然人家在镜头里都仙仙美美,就你一个人壮——”
突然,段泝舟心中警铃大作,深觉说出这个词的话,白承夕搞不好会以下犯上。
话到嘴边,他非常有危机意识地咽了回去,换了个稍显委婉的词汇:“珠圆玉润。”
“我不拍仙侠就是了,现在的仙侠都不像仙侠,侠义已死,不就是仙偶吗?”
说着,她把蒜放进锅里,打开电磁炉。
段泝舟看她这诡异莫测的厨艺,眉心一跳,手比脑子更快,长臂一展,越过她的身子将电磁炉熄灭。
白承夕挥舞着锅铲抗议:“你一定要阻止我吗?”
“我只是在阻止你炸厨房,不然我怕你被节目组退货。”
“……”
段泝舟把她打发到一边,将锅里的葱蒜倒进小碗,又准备了些姜末,油热下锅煸炒出香味。
接着又将火锅料掰碎炒化,加水熬煮,香味很快弥漫开来。
白承夕暗暗咽了咽口水,期待地盯着电磁锅。
段泝舟腾出手处理青菜,慢悠悠地说:“现在能给你选的剧本不多,我和卫哥商量过,最合适的就是赵屹中的仙侠项目。”
“这剧女主角是吴彤彤,她算是几大流量花之一,虽然演技被人诟病,但早年在观众心中留下过一两个白月光角色,观众肯定会买她的账。”
白承夕将目光从热气腾腾的电磁锅移开,疑惑道:“我去做她的女二,岂不是会被她粉丝撕成碎片。”
据她所知,这几位中年花,粉丝群体战斗力超群。
不管姐姐们的事业运多差,他们依然能找到奇特的角度,把姐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把别人踩到泥巴地里。
段泝舟微微侧过脸,露出一抹坏笑:“放心吧,到时候我就把微博账号还给你,让你去战斗,我呢,就和卫哥,带着公司其他人去度假。”
“想得美!你只能度骡马假日。”白承夕趴在转椅靠背上,双腿滑动,连人带椅滑到锅台边。
一双眼殷切地看着对方:“我想拍动作片。”
段泝舟手上动作一顿,抿了抿唇:“我尽力。”
说着,他将素菜烫好捞起放入小盆。
又把肥牛卷、五花肉和毛肚扫到一边,准备起料倒汤浇油。
“我要吃肉!”白承夕平时说话轻轻浅浅,眼看到嘴的肉即将远去,嗓门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
她右手比枪,抵在段泝舟腰间,恶狠狠地说:“把肥牛和五花肉放进去!”
段泝舟嘴角一抽,不想理她,哪知那手指在他腰间来了个连环十八戳。
他躲闪不及,打趣道:“看来可以跟卫哥说,帮你联系一个枪战片本子。”
这人力大如牛,为了避免被戳成残废,他撕开包装,十分小气地放了一片五花肉和一片肥牛卷。
那“枪”沿着他的腰线往上滑,滑得腰间酥酥麻麻,最终停在后心。
喉结重重滚动一下,他的声音也变得暗哑:“只能这么多了,要不你就把我枪毙了。”
“放点毛肚,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声音冷酷,像没有感情的杀手。
段泝舟夹出几片毛肚,在沸腾的锅里烫了十几秒快速捞出,“杀手”总算撤回了“枪”。
他将调好味的汤底倒入小盆,又撒了一把葱蒜花椒、刀口辣椒和白芝麻。
正准备淋热油,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悚的悲鸣——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