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为谁倾倒成海?
在正常人眼里,鸟类之间是如何交流的呢?
大概是通过鸟语花香,或者是一些人类听不到的其他频率的声音,总之充满了让人好奇的魔幻色彩,也时不时的需要用玄学来解释一二。
科学与玄学并存,或者说是相辅相成,当初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人确实很有开创精神,哪怕很有可能会遭受到极端主义者的无差别攻击。
可能也和当初初次发现美洲大陆一般,先开始以为他们没有语言,也没有文明的意识。
但之后略带着敬畏的去发现时,其实每一种生物都拥有独一无二的习性,也可以说是刻在基因里的某些使命。
一般生来就有,而且还不太受自主意识的控制。
这样看来,生命确实有种神秘的色彩笼罩着,仿佛天生带着使命而来的神明一般。
久久的,在“人类”周边周旋。
那事实又真的如此吗?
“不然呢?难道还真的像某些观念说的,人类其实只是外星人的一个实验对象,而所有的动植物都是监工?”
“这两个观点其实都挺恐怖的,总给我一种光是活着好像就已经很幸运的感觉,人类就这么不招……大自然喜欢吗?”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顺应自然规律的程度,人类开天辟地的跃进着改变世界,在一些角度上来说当然是个奇迹,只不过有时候太着急了就会难免犯一些错误”。
“比如?”
“自以为是啊,人类奇迹惯了就会产生一种自满的错觉,从而忽视自己所在这个世界的位置,这很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悲剧”。
“那人类活该?不是,用动物行为来解释人类的存在合理性,你不觉得有些荒谬吗?”
“哪里荒谬,有些书上就这么写的”。
“书籍是引人思考,教育知识与能力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念流传出来?教育局都不管的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可从来不是假话,在现在的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出个书能算得了什么”。
“哦……所以他们就砍了我们,然后疯狂的造纸写书捞钱喽?”
“不然呢?看开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开心一天是一天,在地里来多吸点水吧”。
树叶“沙沙沙”的响着,几棵树讨论的有来有回,一起盯着树底下的两个小脑袋看热闹,还时不时的歪着树脖子去偷看。
枝头上还挂着几只,肥嘟嘟的灰红色小鸟……
沾满泥泞的纸张被晒干后,呈现出一种很脆弱的油炸质感,略微一使劲就会“啪”的一声折断。
“这纸质也太差了吧?还不如我家的擦屁股纸呢,宿清你小心点翻,上面的字都要没了!”
“你别怼我,已经很小心了好吧”,叶宿清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黏在一起的纸张,从边边角角的地方谨慎撕开。
撕开一点,然后总会破那么一点点,要不就是起皮,要不就是直接把上面的字迹给粘掉了,糊在一起连笔画都看不清楚。
被折腾的越来越烦躁,叶宿清脸色已经变得青红,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它撕碎。
颇有点小时候作业被水泡了,结果老师要检查作业时,那种窘迫又急躁无奈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有代入感了。
叶宿清终于急红了脸,白嫩嫩的手指都掐红了,最后突然扯着纸张开始发火,“啊啊,烦死了!我都专心致志的一个时辰了,破东西我撕了你算了!!”
徐啸杰赶紧一把夺过去,坐在地上,将其护在怀里。
连忙说道,“别激动!我都说了让我来嘛,你看你偏不服,我这多年来伪造作业溺水的次数,可比你得优秀学生的次数多得多!相信我就好了啊”。
“你还挺骄傲是吧?不交作业是好汉,你这屡次不改的是不是就是孬汉了?”
叶宿清搓掉手上的泥巴,气呼呼的拱了拱鼻子,然后有些疲惫的弯腰驼背的瘫在了地上,一点世家千金的样子都没有。
当然了,徐啸杰也好不到哪里去,泥巴跟润肤保养似的涂满了全身,像是刚从施工现场出来的。
徐啸杰扬扬头表示很骄傲,然后撅着屁股又趴了下去,“我跟你说啊,对付这种溺水程度的纸就应该采取迷惑行为,一狼假寐的那种迷惑……”
叶宿清理了下全身上下最整洁的头发,然后也凑了过去,“一狼假寐?什么鬼东西,你是不是课文背串门了,这篇课文你就从来没背下来过”。
徐啸杰认真的噘着嘴,“就是干扰它,迷惑它,让他误以为我们不是要撕碎它!”
叶宿清皱着眉,略微向上偏头的数落道,“他她它的,你到底指的是哪个?能不能不要贫嘴”。
“哎呀!撕坏了!!”
“啊?你个白痴!”
灰色的小鸟挂枝头,尽收眼底。
……
一别经年,再次回到这片树林已经是物是人非,当然心态也变了。
偷偷摸摸的溜进当年奔跑嬉戏的小门,又鬼鬼祟祟的把一切可能干扰到自己的家伙都给咔嚓了,摸了脖子倒在墙边就像是睡着了。
“对不起啦,以后的轮回我用自己的命赔给你千百次的幸运”。
随后单枪匹马的走了进去,几个人分散开来把守着入口,清晨的鸟鸣声还在继续,就已经送走了一波又一波。
院子里的陈设大多保持着原样,所以找到目标的房间并不难,荒芜也肯定是有的。
毕竟人去楼空,人味没了,环境也就不一样了。
只是,路过院子中央那口深井的时候,略显不安的心好像明显的跳漏了一拍。
并多看了一眼,却发现隐隐的草丛里好像倒着一具身体,小小的,好像是来自年少轻狂的代价。
脚步不自主的慢了下来,直到一个房间里传来声音……
“叶小姐既然亲自来了,那就别在外面站着了,请进”,温婉女声恍若隔世的清新,在心头猛烈一击。
只不过为了保持着自己的凶神恶煞,叶宿清还是浑身冷冰冰的进了门,然后看到年近四十岁却还一脸柔嫩模样的李婵诺。
李婵诺正在拿着菜刀切菜,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叶小姐风格变化有点大啊,阿姨都差点没认出来,快坐吧,今天留下来吃饭”。
随后一身……一身……强盗打扮的叶宿清便随意坐了下来,顺手把手里的弓箭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直奔主题,“相信你听说了前几天叶府的事,也知道是谁干的吧”。
李婵诺不紧不慢的切完菜,然后又拿着一个碗开始调佐料,“知道,就算消息封锁的厉害,但枞洲与燚洲向来有物资交流,难保不会泄露……”
“我是问你谁干的”,叶宿清打断着说道,脸色颇有点强盗被逼无奈的沧桑感。
气氛一下子冷了,只有沙沙的撒盐声在空气中独奏。
“谁干的也跟我们徐家无关,我一个丧夫又丧子的老女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啊?”
李婵诺说完,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叶宿清,可手里搅拌调料的动作却逐渐开始失控般的用力。
咯吱咯吱的,把盐粒捏的粉粉碎,最后倒在了已经切好的肉菜上面,白花花的一片好像骨灰……
叶宿清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对于这个疯女人的话半听半解,也不需要全部听信,她要的只是她要的。
便冷笑着站了起来,说道,“你儿子活蹦乱跳的还没死呢,好吧你这个疯女人,我已经没耐心跟你耗了,说,谁干的”。
弓箭对准了李婵诺,锐利的目光和箭头相遇,总归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的叠加,变得让人……
愈加挪不开眼?
李婵诺身上有一种强烈的舞台表现力,似乎非要给世界留下一点未解谜团才肯罢休,当然了有些人也是一样的,可能是无血缘的遗传问题吧。
看着尖锐的箭头,李婵诺还是一脸家庭主妇那般生无可恋的表情,冷冷的回答道,“我说了我不知道,那女孩……其实在我的审美里长得也不是很讨人喜欢,但至少比叶小姐你看着顺眼,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这几个字是真的戳到叶宿清的痛处了,她一下子没收住把箭射了出去!!!
铆足劲的箭头砰的一声钉在墙上,把墙都干碎了,结果只射中了几根飘落的羽毛,人不见了。
叶宿清眼神涣散的放下手,忍不住的大口呼吸着,“疯婆子……”
哐当!!!
“大小姐你没事吧!!那女人呢,谈崩了?”
没几秒的时间就破门而入一道红色的身影,带着一张戏曲的面具,上面潦潦草草的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通体都散发着漆红色的光釉,如同娇嫩的唇彩。
叶宿清低着头,随后转身出门,昂首挺胸向前走,“崩了就崩了!这点破事还能难倒老娘吗?”
脸谱赶紧跟上来,“话是没错,可是我们从哪查起啊?本来就兜兜转转的迷糊好几个个月了……哎呦哎呦,小姐别拽我耳朵!”
“要你多嘴!麻溜的给我干活去!”
“干啥活儿,你都谈崩了……每次都这样”。
“嘶,你真是白跟着我这么多年,去把尸体好好的安葬了!这会吧?”
“这活当然会,毕竟跟着你就没少干过”。
“你是不是欠打?”
……
死不死的天在看,活不活的心滴血,一切感知都是浑然天成,就算有所缺陷也是自然万物的一个状态。
就像树,它们扎根于最底层的泥地,却总是向上挺拔的伸展,满满的都是对阳光的渴望。
它们也是没有被辜负努力的那一类,至少但凡靠着努力接触到了一丝阳光,它们就能以摩天大厦般的速度拔地而起。
就算突破不了物种之间的差距,起码在它们自身能达到的范围内,已经算是沧海巨人般的存在。
这才是双向奔赴的公平,不像人……
努力了很可能也还是那样,阳光好像生来就与自己无关,哪怕是侥幸的偷的一丝光亮也会被认为是不光彩的。
人类就是这么独特,独特到连最本质的淳朴都丢弃了,天天僵笑着迷醉于谎言之中。
还是脑子和灵魂认知开发不多的,活得开心,特别是在较为公平的对比之下,这样的落差感就被无限的放大了。
虽然这样的对比显得很神经病,人怎么能和树放在一起比较呢,这不是有毛病还能是什么。
匪夷所思的问题自然有它的道理,可是既然有这样的问题,那何尝不也是一种匪夷所思吗?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心情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种对比就算很荒谬,那也是完全认真的。
“梅树梅树,你心里没点数是不是?你说你好端端的,你生什么病,啊?还嫌我不够累是吧,我真的……嗨呦,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小梅穿着薄款的汗衫,卷着袖子和裤腿,撂起橛子就是干,梅花树生病了要埋点草药给它治病……
呃,好吧。
人们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所以看似不符合口味和观念的事情,其实越是正确的?
嗯,那就是对的,反正没伤害到别人。
梅花树也没吃到草药。
小梅埋头苦干,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给累趴下,也彻底给说服了,脑子懵懵的根本不想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扶着橛子靠着树,人生此番也滋润,小梅摸着梅花树苍老的树皮。
然后说道,“该刮一刮皮了,上面都是鸟屎”。
沙沙沙——
一整朵梅花落下枝头,像鸟屎一般的砸在了小梅的头上,红红的花朵,白白的鸟屎在上面点缀。
小梅脸都白了,也只是轻轻的一撇将梅花朵抛在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
“开玩笑嘛这不是,你看你还认真了,就算是鸟屎淋头我也不会生气的”。
刚要拿着橛子走开,梅花树突然降下一根枝条,勾住了小梅的袖子。
小梅凭借多年的经验,看出了鸟屎上的不对劲,猜测着问道,“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有屎运找上我吗?不会吧”。
顿时身后呼来一口气……
“难说哦~”
小梅猛得跳着转过身,慌乱间闭着眼,然后随意的挥舞着手里的橛子。
“啊啊啊啊!糟老头子救命啊!!别过来,我可是变态,你最后别乱来哈!!!我还有武器……武器……”
咔嚓——!!!
橛子断了,而且这人还是徒手给掰断的……
小梅听着如脆骨般断裂的声音,最后无奈的睁开了眼睛,“兄弟,别激动,我刚才就是开开嗓子,不是在叫人帮忙……你信吗?”
这人眯着紫色的眼睛,正常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瞳孔却是紫色的,而瞳膜的颜色隐隐发黑。
这样一来……
看猎物的时候更加汇聚,也更具攻击性。
只是这样的变异总是祸福相依,大概率眼神会不太好吧,可是小梅觉得这人的眼神跟看猎物似的,一点也不眼瞎的感觉啊。
随后这双极具兽性的眼睛微动,走近几步后向下俯瞰着小梅,“没关系,你就算叫人来也没用”。
“因为……你有关系?”
“是同伙!我才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扯上关系呢,直接点,你看这是你写的吗?”
“啊?噢噢,是我写的,不过是年前写的吧……而且我记得当时是扔到了旧陆……怎么会在你这?”
“你扔我头上了呗!”
“哈哈,哈……别闹,旧陆到九洲的直线距离可有四万五千里呢,除非不是人才能爬上来”。
“我又没说我是人”。
……
捏在喉咙上的糙手逐渐收紧,咽喉呼吸的程度逐渐被挤压至扭曲的程度,意识涣散之际——
总会在脑海里闪过一些回忆,哪怕是痛苦的。
“许??……外星老头,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折寿呢?你看这个??,带着病字旁啊”。
“小毛孩,我是给你取名字,又不是让你讨价还价”。
“就算我寄人篱下,但老头你好歹也是讲理的人,这有道理的事情我还不能说上几句废话吗?”
“知道是废话还说……”
“我是人造人,总归还是人,不说废话就不是人了”。
“跑题了吧?那你想怎样,这叫以毒攻毒懂不懂?”
“以毒攻毒啊?那还行”。
“……你这就妥协了?”
“因为有点道理,虽然不多,但也不需要我声嘶力竭,说不定我们彼此的妥协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呢”。
“妥协,你这臭小子还会妥协了,真是稀奇,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自己脑子的嘛,‘凭心而论我觉得’不是你的口头禅么”。
“凭心而论,也不能一用到底吧,我怕会因此犯错”。
“犯错……犯错……谁没犯过错……”
轰隆隆——!!!
不是雷声,也不是豪车的飙车声,那就只能是地震了!!
只是在摇晃的视线里,没有断裂的地面,一切都粘在地上,或者是被压在了地上?
直到世界尽头的断壁残垣,开始倾斜着倒下来,如同多米诺般潮涌而来。
其推动的身后,跟着海啸山崩般的浪花。
还是沙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