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盛雄鹰喝得昏昏欲然,出来后经寒风吹拂,歪歪倒倒地踉跄着脚步,回到了南威镖局。守门的大汉见他回来,高兴的恭贺道:“盛老总,祝你老生日快乐,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嗯,真快……活!……”盛雄鹰睁着醉惺惺的眼睛,应声又道:“今日真的好……痛快!……”“今日你老是寿星,痛快就好!……”见他醉得不轻,门汉上前欲搀扶着他进去。盛雄鹰摆摆手,踉跄着进了大门去。经过儿子‘小白龙’盛小川的房间时,竟见灯火大亮。暗忖:“这小子敢情是已经回来了,还没有睡?”便顺手推门走了进去。竟是灯火辉煌,满屋昼亮,正中大桌上摆满了酒菜,夫人张氏也在里面。儿子盛小川忙上前迎道:“爹爹,不孝孩儿兼程赶回来给爹爹做寿,紧赶慢赶的还是慢了一步,望爹爹不要见怪才好!”“不晚,不……晚” 盛雄鹰乐呵呵的似慰带嗔,又道:“你师徒久别……重逢,你就该多住……些日子,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干啥?”
盛小川搀扶着爹爹在靠椅上坐了下来,脸上一丝淡淡的苦涩。笑着道:“孩儿不惦记着爹爹又叫我惦记谁去?……”
张氏高兴的笑嗔道:“是啊,他不惦记你惦谁?你们爷俩一见面总有得说的,孩子回来了也是好事情,今日又是你的高寿,你既然已同你那帮兄弟热乎过了,我们一家也该高兴高兴才是!”“嗯,你说得不错,还是夫人……说得好,是该热闹热闹!……”盛雄鹰兴奋中,感叹又道:“我们一家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块了!’’盛小川斟酒三杯。举杯道:“爹爹,今日是你五十七大寿,孩儿敬爹爹一杯,祝愿爹爹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好,干了这杯!” 就连平时不善饮酒的张氏,竟也高兴地饮酒一小杯,辣得她直摇头。
盛小川关心的问道:“爹爹今日的五十七大寿过得可是愉快?”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你不知道……” 盛雄鹰竟神采飞扬的又道:“你可猜猜为父今晚遇见了谁?” 盛小川沉吟片刻,想不出便摇头道:“猜不出!……”盛小川见他爹一副得意而神秘的样子,不禁好奇地催问道:“你且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一猜?”
盛雄鹰越发得意道:“我可是要你猜呢,我敢说无论如何,你也猜不出我是遇上了谁,倘若要是我说出来,保正你要大吃一惊!……”盛雄鹰卖关子似的等着儿子求饶,不再说下去。
张氏笑嗔道:“有话就快说,亏你还是做父亲的,吞吞吐吐的像啥样子!” 盛雄鹰看来有些惧内。当下得意说道:“我遇见了长江霸主,‘霸江天’贺叶飞,贺老英雄的宝贝女儿贺雨柔。”
盛小川且惊又喜的站将起来,似有不信的道:“真的吗,爹爹可是想取笑于我么?” 张氏没有听清楚。埋怨道:“看你,又不是说绕口令,一念便是一大串,到底是遇见了谁?”
“就是贺家庄的贺大小姐!……”盛雄鹰向盛小川又道:“这是什么事,我怎么会取笑于你?……”他认真的又道:“不信你去问问郑镖头,还有葛镖头,又不只是我一人看见。”
盛小川想不信也不行了,忙问道:“爹爹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当然是在醉仙楼酒馆,你不看我是吃酒回来么?……”
盛雄鹰说到这里,兴奋的叹道:“今晚一见,果然是天仙丽人,当真美得令人眩目,武功又高。好一个‘色艺双绝’真是名不虚传!”“就算是爹爹见到了其人,怎的又会知道她的武功了得呢?……’’盛小川黯然叹道:“若非是亲眼目睹过她的武功,又怎么会相信她那纤纤娇美的丽色佳人,会身硬如铁,软如绵,一身内外功夫深不可测,真乃天生的‘双绝’让人可望而不可及也!……”
盛雄鹰兴奋之中醉意渐浓,哪去留心儿子的神色。当下不服气的嚷道:“我又不是个瞎子,怎么会看不见她的武功,今晚上醉仙楼的一场好戏,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盛小川奇诧道:“怎的又是一出戏啦?”
盛雄鹰得意的道:“那二当家的王兴,王二拐子也算是武林中的人物了,平时趾高气扬的,厉害吧?却不料被她一招便制得服服贴贴,最后居然唯命是从,任凭差遣!……”
张氏听他说得有板有眼的,不像是醉话,不禁好奇地道:“有这等稀罕事,你且快说来听听?’’盛雄鹰便将刚才在醉仙楼的见闻,如此这般地叙道了一遍。
只听得张氏目瞪口呆。疑道:“女人也有这般能耐?真的不可思议!” 盛小川却听得一会儿发怔,一会儿叹息不已,一会儿竟又心痛般的拧锁眉头,只见他双眼发怔。喃念道:“她怎的会到杭州城来?莫非……”
盛雄鹰道:“她是来寻找人的,好像是姓……鲍……”盛雄鹰低头沉吟片刻又道:“对了!是叫鲍明的一个年轻人。”“可曾寻找到?……”盛小川显得有几分失望的神色。又道:“只不知她为何千里来寻找这个鲍明?”
盛雄鹰摇头道:“不知道,我怎好去探问别人的隐私呢,不过……”盛雄鹰倚老卖老的用手理拂着三羊胡须,自作聪明的又道:“以老夫所见,定是关系着她家中的什么大事,才会不辞辛劳的四处寻找他!……”
盛小川不以为然的道:“何以见得?”“她爹爹,贺老爷子年前去世,你想?以她爹爹在江湖上显赫的名望,家中是何等的富有,且不说他良田千亩,县,府都开有许多字号经营,就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个富贾呢!……”
盛小川打断他爹道:“真想不到他爹爹不但武功盖世,还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呢!……”“他那里会做什么生意!”
盛雄鹰不满的瞟了一眼儿子,又道:“是会用人而已,外面的生意都是交给那些掌柜的,他坐收渔利!”“那会不会是因钱财而寻人?”盛小川顿时停住不说了。盛雄鹰道:“她爹爹去世不久,可谓尸骨未寒,她竟离家出走,遍寻此人,其中定有难喻的蹊跷!……”
盛小川的心里暗忖道:“但愿只是为了钱财,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蓦地他灵机一动!盛小川想起了-个月前在醉仙楼的一幕。
只因他这两年来,还在深深的思念着贺雨柔,当年比武,虽是已经败在了她手下,无话可说。
但她的容貌总是常常晃动在眼前,声音常常鸣响在耳畔,赶也赶不走是避也避不开,就这样苦苦的折磨着他,愁容相思了这许多的日子,别人只当他是病了,却又不见好转,都觉十分的蹊跷。
只有爹娘心中清楚,可这种事情,老人除了劝慰也无它法。也曾试着给他张罗着提过几次亲,都被他恼怒的拒绝。
望着日渐憔悴的儿子,老人心急如焚又无办法,看着他天长地久的这样下去,更非好事!
便想到他离开师门已是三年了,何不叫他回去看看师父,出去走动走动,或许能散散心,就会好的。
镖局的几位相好和城里的几个朋友,在醉仙楼给他饯行。酒宴中,忽闻葛镖师惊呼道:“你们快看,这小子八成是想做和尚吧?……”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酒楼的大当家李休醉一行三人从内跨院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竟是赫赫有名的天目山归元寺的主持静虚方丈,李休醉正不时的在向静虚方丈说些什么,后面跟着一位英俊,又像似外乡的年轻人,神情甚是肃然,默默无声的走着。
来到了大门外,只听得李休醉笑着对静虚方丈道:“一切就拜托大师了,也好成全鲍爷的一番心愿,一切费用我明日亲自送来。……”
静虚方丈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佛祖普渡众生,苍天有好生之德,老衲自当尽心尽力而为,绝不负李施主的一番苦心,阿弥陀佛,李施主请留步!” 说完竟带着那年轻人扬长而去。
当下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道:“看他模样穿扮也不像是穷苦潦倒的人,怎的会想去出家?……”“看他长得那么英俊,不会是找不到老婆,想不通吧?哈哈哈……”“非但是潦倒,我看还像是富家子弟呢?”“哈哈哈,你们担心些什么,有李大当家的这块金面,就是做了天目山归元寺的秃头和尚,日子也难过不了!”“岂止是这样,我敢断言,这年轻人有一身的好武功!”“何以见得,不会吧?”“你没有看见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么,还有那下脚重而落地却轻的双脚。……”“嗯,有道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众人说笑一阵也就算了。盛小川也没当一回事,不过是酒桌上的话料而已。
可这时想了起来,盛小川不禁疑惑,暗忖:“她寻找的该不会是那出家的年轻人吧?”这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转得几转,越想越觉得有几分可能性。不免暗自悲伤,自已一片诚心实意的思念着她,而她却要四处的去寻找别人!
那人的可能性越大,他心中的悲伤就更深。时儿亢奋,时儿愁眉苦脸。禁不住忘情的叹道:“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此时此景这样说话,张氏不解其意。茫然道:“川儿,你这是怎么了,什么花开,什么柳又成荫,莫不是醉了么?……”
盛小川顿时清醒过来。苦涩地摇头一笑道:“也没什么,胡乱说说而已!……”张氏哪里肯信,正待要说些什么。盛小川忙岔道:“娘你看,爹爹今晚高兴,真的是一醉方休呢!”
张氏看去,但见盛雄鹰头颅歪扑在桌上,闭了双眼就要睡去。张氏娇喝道:“干啥呢,醉了吗?快些起来,要睡觉也不看看地方,儿子都恁般大了,也不怕笑话!”“我……没醉,更不会……睡觉!……”盛雄鹰闻声醒来,勉力撑起身子,睁开悻悻醉眼。内疚的又道:“今日不该在外……面贪坏,冷淡了……夫人!”
“今日是你的大寿,痛痛快快的喝上二杯,又有甚么该与不该呢?只是……”
张氏见他醉样,心里疼痛,老大的不忍责斥。再说当着孩儿的面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淡淡的又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去休息了!”盛雄鹰本在醉仙楼已是七分醉意。后来见了贺雨柔,心中不免兴奋。回到家后,又见儿子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给自己贺寿,心里更是高兴!不免又多饮了几杯,现在哪里还支撑得住,站将起来却摇摇欲倒。
盛小川忙上前搀扶住。道:“爹爹,孩儿送你去休息吧!……”张氏,盛小川搀扶着盛雄鹰回房,安排他睡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