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一个军头都放下身段跟她道歉了,她难不成还得寸进尺的揪着这事儿不放?
何春花笑着摇摇头,“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拱手行了一礼,又继续说道,
“只要陈军头记得我那秘方的功劳就好。”
“那是自然,我已经给新来的县令修书了,咱们就且等着吧。”
说起这个事儿,陈军头比她还着急,怎会不尽心。
见他并没有推脱之意,何春花心也落回了肚子里,与他道了别,便和李满仓往医棚那处去。
这一次,她找谢医官换的是硝石。
看过穿越小说的朋友都知道,很多女主会用硝石来制冰。
但其实它还是火药的重要来源之一。
一硝,二碳,三硫磺。
不仅如此,它还是一味药材,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之效。
所以,谢医官那里必然有。
正因为硝石用途太广泛,所以并不容易买到,谢医官也皱着眉头抠抠搜搜的只给她两斤。
能有两斤,何春花也满足了。
因为她要用硝石来鞣制兔皮,这可比脑揉法省时省力许多。
然后又用几只风干兔肉与孙大厨那里换了一点点菜籽油。
她们这些日子消耗的兔子着实不少,所以拿不出来许多。
不过孙大厨依然笑呵呵的接下,让她以后多拿东西来换。
其他人他不知道,可是作为孙大厨自己,他是真心感谢她。
自从知道了能用橡子份做饼,那真是大大缓解了他的压力。
外边喊饿的声音小了,他也不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那些伤兵追着骂了。
何春花今儿又特意教他如何用澄净的草木灰水做橡子豆腐。
等豆腐一做好,就立刻拌了一碗给陈军头尝,得了好一番夸奖。
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陈军头今儿也没为难她们,何春花心情大好,一路哼着歌回了家。
家里几人都因着罗军爷说的话而坐立不安,生怕李满仓两人出了什么事,见着他们毫发无损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何春花没告诉他们陈军头发了脾气,免得他们惶恐不安,只说正常问话。
早上几个军爷押着钱老三他们从山上下来,许多流民都看见了。
又加上家属大清早闹了那么一出,这事儿就被他们猜了个七七八八。
估摸着这几人是眼热山上住着的春花娘子家里的好东西,起了坏心思。
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被人打成这般模样。
所以那些有同样想法但还没付出行动的人,看到几人下场这样惨,从此也就歇了心思。
这事儿一解决,山上的日子重归平静。
男人们以及大郎多宝多金三个半大的男孩子,已经在开始起房子。
这一次他们需要加两间,一间给戴秀才,一间给霍知雨母女以及戴梦茹三人住。
何春花几个妇人依旧在织布做冬天穿的衣裳鞋袜。
也不拘什么料子,麻布棉布都用上,只要能保暖就行。
二娘几个女孩子负责喂家里的兔和鸭。
以前何春花要杀兔子,她还要偷偷哭上一阵子,随着次数多了,她也就麻木了。
而且自从知道能拿兔子换她们需要的生活物资,找起兔子草来更加卖力,每天早上一吃完饭,就和小蝶挎着篮子出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山上落下第一场雪的前一天,他们的房子也完工了。
霍知雨几人都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最开心的是李满仓,他终于又能和自己妻子同床共枕了。
连着好几天,躺在何春花身边都睁着眼睛看着她笑。
把她看的身上发毛,直到砸了个枕头到李满仓脸上,这人才消停。
霍知雨这些日子一天两次的药膏涂着,她背后的伤也好的差不多,只是之前留下的伤痕还带着浅浅的灰色,何春花有些忧心,在祛疤痕这方面她实在没什么研究。
霍知雨却不在意,
“我也看不到,又不给别人看,有疤就有疤呗!”
一段时间的相处,何春花、赵氏都是个爱说笑的性子,连带着她也性格开朗了许多。
甚至还开始带起了徒弟。
她的徒弟就是戴梦茹,之前看着她瘦瘦小小,只以为她跟大郎差不多的年纪,十岁左右。
直到前些日子,来了初潮。
何春花几人才后知后觉,细细问了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十三岁了。
小姑娘当时还闹了个笑话,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要死了,哭哭哒哒去找何春花,问自己还有没有得救。
把何春花几人吓的够呛,最后发现居然是这事儿,纷纷忍不住笑出声。
戴梦茹一下子臊红了脸,何春花几人连连道歉这才把人哄好。
戴秀才虽然还是头发花白,身形瘦削。
可是脸上有了油光,又加上霍知雨手巧,给他做了一件崭新的深蓝色长袍,配上咖色兔皮做的围脖,颇有几分老学究的模样。
有了戴秀才这位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大郎也渐渐不再藏拙,偶尔跟戴秀才你来我往探讨几句,把戴秀才惊的直夸何春花生了个神童。
所有人都有了过冬的衣裳穿,连带着山下的柳大夫也给他新做了一件。
虽然没有足够的布再做过年的新衣裳了,但是霍知雨、赵氏依然在想着法子的,用碎布头子、兔皮子做些帽子鞋袜之类的小玩意儿。
看着外边纷纷扬扬的大雪,何春花觉得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到了下午,就把她今年新酿的山楂酒抱了出来。
然后拿腊排骨和辣子酱炒了个锅底,下入土豆片、萝卜片、干笋、木耳、新鲜的鸭肉、一群人围着火堆吃上了简易版的火锅。
热气腾腾的锅子,再配上冷冽酸甜的山楂酒,看着外边白茫茫一片雪,别有一番风味。
山里虫鸟声俱绝,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他们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在山谷回荡。
起初戴秀才是不想喝酒的,可是耐不住李老头劝他,
\"这个酒没度数,一点都不上头!”
戴秀才来山上住了半个月,日子着实舒心,跟李老头最为熟稔,所以也不再矜持。
三碗酒下肚,就站在山洞外边迎着漫天风雪开始吟诗作赋起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其他人坐在洞口,听着他的激情歌颂,端着酒跟着摇头晃脑。
突然,戴秀才的声音戛然而止,指着远处,回过头看着他们,
“有蚂蚁,好多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