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入筑基境的大圆满?”
黎煊缓缓的拔出死来刀,笑着问道:“也就是说,现在的广智大师,他的修为也只有筑基境后期?”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筑基境后期和筑基境大圆满,可是有一个小境界的明显差距。
黎煊自认,他可以在筑基境后期的修士手中轻松逃命。但面对筑基大圆满,即便他体质强横,翻车的概率也很大。
“原来广智大师还得经过这最后一次罪孽祭祀才能晋入筑基境大圆满啊。”
黎煊笑眼弯弯。
罪孽祭祀,一听便是某种复杂的祭祀手段。
大约是书中所记载的,通过一系列的操作,让有罪之人甘愿奉献生命的祭祀方法。
这种奇诡的祭祀手段,大多条件苛刻。否则广智大师也不可能坐镇云上寺这么多年,还没有完成这最后一次祭祀。
既然广智大师的修为还没有突破到筑基境界的大圆满,那黎煊几乎可以宣布:“就让我们亲爱的广智大师,在筑基境后期再待上一会儿吧。”
“你敢对师兄的祭祀动歪心思?!”
广目现在已是知晓他口不择言,暴露了大秘,但他仍旧色厉内荏。
无他,只因他与广智师兄的修为,确实可以给他这样的底气。
更何况,云上寺也不是孤立无援。
它的背后,也站着一尊巨大的阴影。
只是对面这个男人,似乎根本不管什么背景不背景,只见他最后梳理了一遍底牌之后,又持着魔刀逼上前来。
面对广目的质问,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
可有些是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你这贼子,你怎么敢?”
广目的语气已是有些慌乱,如果他在鼎盛时期,当然不惧此子。然而他刚刚被胡七暴打了一遍,现在浑身剧痛,根本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就算拼上性命,他此刻一身的功力也只能发挥出四成。
而以黎煊过往的战绩来说的话,一个仅能动用四成功力的筑基境中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
从他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人对战妖魔,好像从来没有负战绩。
不仅没有负战绩,而且他还有一项堪称恐怖的天赋:能把这些妖魔的家人搜罗的整整齐齐。
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广目大师身上的绷带,他的那一双诡异的复眼之中甚至泛起了泪花。
从死来刀的刀光中,他不仅看到了自己的下场,而且看到了他在山下包养的那十几个小老婆的下场。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广目大师正要鼓足勇气面对现实,献祭内丹与黎煊决一死战,却听一道高吟在耳畔响起。
“奔雷门雷泰,特来观礼。”
嗖!
利箭破空的声音袭来。
一只乌黑的羽箭画着猩红且笔直的轨迹,直扑黎煊的眉眼。
黎煊的眼神骤然一冷,挥刀便斩。
轰!
剧烈的爆炸波及开来,竟是那只精铁羽箭之上,缠满了精炼的火药。
火光四射,烟雾弥散,眨眼便把黎煊的身影吞噬。
“哈哈哈……”
雷泰大笑着走上前来:“黎大人,云上寺好心邀请你前来观礼,你却三番五次的出手挑衅,是不是也太不讲礼貌了些?”
他话音刚落,便有七八个江湖好手围了上去,将眼前的这团爆炸产生的浓雾团团围住。
他们的手中皆持着绑满火药的精钢重弩。
“我不讲礼貌?”
处在烟雾最中心的黎煊优雅的从怀里掏出围巾掩住口鼻,这才张口讥讽道:“雷大师一见面就拿炮仗来招呼在下,也好意思说我不礼貌?”
雷泰双目一凝。
在如此近距离的硬扛雷管爆炸之后,竟还能这般云淡风轻的回话,足见黎煊此人体质之强横。
他自问就算修行奔雷手多年、经雷霆不断淬体,且修为境界比此子还要高出一大截,他也决计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小子,真的是人吗?
要不是他曾经屠了黄八牙、灭了猿魔通,雷泰还真怀疑他是某种天生炼体神通的恐怖妖魔。
只是再恐怖的妖魔,面对他今天带来的这些人手和武器配置,也得饮恨。
更遑论一旁,还有丝毫不弱于他的广目大师坐镇。
“黎大人误会了。”
雷泰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始终衔着冷冷的笑意:“在下是看黎大人手持凶器,似乎是要对广目大师不利,这才命手下出手制止。”
“如果没有在下,今天黎大人恐怕是要铸成大错。”
厚重的烟雾里猛地亮起一双充满煞威的眼睛,黎煊的身形紧跟着显现:“雷大师这么说的话,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咯?”
“感谢的话倒也不必再说。”
雷泰甚为公正的摆摆手:“黎大人若能跪下向广目大师道个歉,此事也算就此揭过。”
“跪下道歉?”
在黎煊的疑问声里,广目大师也慢慢的挺直了腰杆:“阿弥陀佛。那日黎施主杀我师侄和师弟,今日又打伤我众多弟子,跪下道歉,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黎施主此时跪下道歉,再双手将渎日刀奉上,小僧可以承诺往事一笔勾销。”
“如若不然,小僧恐怕黎施主,走不出云谷村。”
在雷泰及其手下的鼎力支持下,广目大师那层层纱布包裹下的口器上,终于缓缓地勾起一抹傲人的弧度。
光是雷大师带来的八位江湖好手和他们手中所持的雷管重弩,就足以让初入筑基境界的修士吃尽苦头。
再加上他们两位筑基境之上的修能者联手,足以将此子钉杀于此。
在死亡的威胁下,广目就不信此子不屈服。
“快给广目大师跪下!”
就在黎煊与广目一行对峙的时候,村口玩泥巴的小孩子突然凑了上来,一把泥巴扔在了他的脚底下。
同时这小孩子嘴中还不住的叫骂:“狗官差,不赶紧给广目大师下跪道歉,就打断你的狗腿。”
“可不敢。”
大人们忙的走上来,拉着小孩混进人群里:“小兔崽子,老老实实看热闹,谁让你们凑上去的。”
黎煊的目光落向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这些都曾是他的乡亲。
但此刻在这些人的眼中,他感受到了明显的憎恶与敌意。
显然,他们都站在云上寺一方。
“九啊,赶紧跪下来给广目大师认个错吧。”
又有一位佝偻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黎煊苦口婆心的劝诫道:“云上寺的大师,乃是云谷村的守护神。”
“而且我听说这场法事对广智大师十分重要,九儿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出来捣乱?”
云谷村的年轻人搬来一把藤木椅子,恭请他落座。
他便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所有村民的最前方。
黎煊认出了这个老人,此人好像也是黎氏之人,且是他的三叔公。
“是啊。”
还未等他反驳,就听围观的群众熙熙攘攘:“广智大师镇魔祛妖、广布佛泽,实在是一等一的活菩萨。”
“而广目大师也是金睛佛子转世,能辩善恶。这样的人,也当得起你这后生一跪。”
黎煊打眼扫过去,只见他们都站在那里指指点点,他根本分不清。
于是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当然不是因为受到语言胁迫而后退,只是怕一会儿拔刀时溅出的鲜血,落到他的衣服上。
鱼仙子毕竟走了,他身上的这件皂衣,可没有人天天给他洗了。